水苗的身子一震,连连地磕头道:“奴婢说,奴婢都说,不是别人,是一个宫女给奴婢递的话。说是奴婢如果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的话,会给奴婢银子。”
“那个宫女是谁!”太后的眼睛深邃了许多。
水苗瑟瑟发抖:“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名字。”
“哪个宫的!”太后的声音一直处于愤怒的情况下。
水苗的声音带着啜泣传了出来:“奴婢,奴婢不敢说啊!”
太后的声音反而笑了起来:“不敢说。念姑姑,你就教教她,什么才是敢说!”
念姑姑走到了水苗的面前,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水姑姑,太后娘娘不过就是想知道谁派人来告诉你的那句话。水姑姑,你也是个聪明人。”
水苗却沉默着,一直不吭声。
念姑姑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反应,这才道:“既然水姑姑不愿意说。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她退后了一步,对着身边的两个嬷嬷使了个眼色。
啪啪的声音响了起来。希希看着水苗的脸上的红印,目光收了回来,低下头一句话不说。真不知道,她到底要替谁说话。这样下去的后果,她是故意的吧。
水苗的嘴角都已经渗出了血丝。她终于低嚷道:“我说,我说!”
那两个嬷嬷才松开了手。水苗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她慢慢地爬了起来,直起了身子。她的目光还是有些胆怯,声音轻轻地道:“是,是坤时宫的一个宫女!”
皇后的眸子倏地就沉了下来,脸色不太好看。
太后吐了口气,然后道:“念姑姑,你带她去坤时宫,一个一个地认人,把那个宫女找出来为止!”
念姑姑得了令,就带了水苗下去。
希希看着皇后的样子,心里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这个水苗,会随便说谁的。居然一来就说皇后。她简直没搞懂了。当时清如去办这件事,她没有管。现在看来,清如真的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啊。
太后的声音沉了下来,看了皇后一眼,然后道:“传宋锦辉上来吧。”
希希的心一震,然后身子微微坐正了些。终于要见到这位侍卫了。她的目光紧盯着门口,生怕他插翅飞了一样。
宋锦辉出现在了门口,脸上的深情很恭敬。可是希希却觉得他的目光中看出那么一些不在乎。她打起了精神,打算看他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先给太后跪下行了礼,丝毫不乱。
太后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扫了一圈,清了清嗓子,问道:“宋锦辉是吗?”
“属下是。”宋锦辉是侍卫,自然不用自称奴才。他也只是单膝跪地。
太后也不和他说这些,问道:“最近后宫之中有很多不好的流言,是从你那里传出来的。”
宋锦辉只说了一句话:“属下敢问,太后娘娘所言的流言,是指的什么?”
希希哑然。难道还要让太后给他复述一遍那流言的内容,这也太大胆了。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愈加地沉郁。
其他的妃嫔一言不发,或把目光放在宋锦辉的身上打量,或者干脆就撇开了视线,假装没在意。
洛充仪见没人说话,突然道:“大胆,太后娘娘问你话,你居然这样顶撞!”
希希一瞬间觉得这洛充仪果然是没什么脑子。冲动的性格,倒是像极了夕美人。她的目光投向了夕美人,只见夕美人坐在那里,面色淡然。大概经历了之前的事,她也冷静了许多吧。
宋锦辉朝着洛充仪转过身子,恭敬地道:“属下不敢。只是属下确实不知道太后娘娘所言流言为何,还请充仪娘娘示下。”
洛充仪听了这句话,立刻恼羞成怒,自己明明是在教训他,他居然还这么样子。当真以为他是皇上身边的侍卫,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了吗?
太后轻声咳了一声,然后道:“后宫里有人说了些对凌昭容和二皇子的流言,哀家只是想要弄清楚事实的来去经过。”她停了停,又道,“这件事,哀家要知道是谁的首肯!”没有一点儿商量的语气。
宋锦辉却跪好了,半晌,他转头来看人,朝着希希磕了个头:“梅主子,对不住了。”
果然是针对自己啊。希希盈盈一笑:“宋侍卫客气了。当日你救二皇子之恩,我还没有向你道谢呢。如今我一直在慈安宫里陪伴太后,实在不知,宋侍卫的对不住是指什么意思?”
宋锦辉抬起了头,目光里很沉静:“梅主子要属下将淑妃娘娘陷害二皇子这事到处宣扬。说是会求皇上给属下一个官职。”
希希的笑敛了许多,她看着他:“请问我是在什么时候,派谁去请的宋侍卫呢?”
宋锦辉没有让她等太久,说道:“就是在二皇子出了事后的第三天深夜。”
希希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形。第三天晚上,是深夜皇上到她这里的时候。
太后突然道:“宋侍卫。现在哀家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是梅主子亲自告诉你的吗?”
希希也看着他,等着她的回答。
宋锦辉思索了一阵,然后道:“是的。”
“没有旁人?”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些疑问。
宋锦辉点头:“是子时,没有旁人。”
周围的视线纷纷落到了希希的身上,或多或少。
太后冷哼一声道:“第三天的深夜。皇上在哀家这里待到子时不到,然后就去了梅美人那里。哀家倒要问你,你怎么遇到的梅美人!”
宋锦辉的神情错愕了一下。
希希却抬起了头,目光看着宋锦辉,注意力却集中在淑妃那边。那日太晚了,皇上只带了秦策过来,没有其他的人。连和太后说话也是避了人的。所以,那日的起居注是空白。恐怕,有人就是知道那日的起居注是空白,才故意挑的那天吧。
太后的声音提高了:“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这皇宫里的侍卫多得很,皇上身边,也不少你这么一个。至于谁指使你的,还诬陷梅美人。哀家总会查出来的。秦公公,你在外面也都听见了。回去给皇上说,说是哀家留下了这个侍卫!”
希希看到宋锦辉的脸色终于不像之前一样镇定了。她站了起来,走到了太后的面前,跪下了,然后道:“太后娘娘,臣妾有几句话想说。”
太后看着她,点了头:“你讲。”
希希的身子跪地很直:“太后娘娘,之前臣妾的一个宫女的屋子里搜出来了一套男子的衣衫,说是臣妾亲自缝给这位宋侍卫的。臣妾今日斗胆想请太后娘娘为臣妾做证。这件事,臣妾想当众说清楚。”
太后同意了,示意希希讲下去。希希就找人叫来了小菊,然后道:“小菊曾经说,臣妾是在宴请金乌国使的那日派她去取的这套衣衫。太后娘娘可还记得臣妾服侍着皇上几时到的慈安宫。”
太后点头:“她说的时辰,正好你们在和哀家说话。”
希希又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来,掷地有声地道:“太后娘娘,臣妾觉得,这事也太凑巧了。为什么每次臣妾好象一个人的时间,总是有人知晓呢?如果不是皇上这两次恰好和臣妾在一起,是不是说,二皇子也不会是龙种?”
希希的话说出来以后,如昭媛站起来道:“太后娘娘,臣妾也有几句话想说。”
太后看着她,点了头。
如昭媛道:“实不相瞒,臣妾前段时间得了一支钗。好巧不巧,这支钗,正是臣妾送给梅美人的。淑妃娘娘拾了以后,交还给了臣妾。听闻梅美人在寻,臣妾便想着在大家的面前将钗交还给梅美人。若是私下里递,怕是又被谁给藏了掖了,到了什么侍卫那里。到时候,说不清楚的,是臣妾还是梅美人呢。还是说,这宫里,只要有一样东西,就凭那个传递的人和所谓的收的人的几句话,就可以确定这件事吗?”
如昭媛说了这一番话,良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半晌,贤妃的脸色严肃地道:“如妹妹这话自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既然有人将这些东西拿了出来,自然也有拿出来的道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不予理睬,这证物,不就失去了这证物的功用吗?”
洛充仪也附和道:“贤妃姐姐说的是。若是任何的证据都可以不予理会,那么什么又是善,什么又是恶呢?”
如昭媛淡淡一笑,然后给太后行了礼道:“贤妃姐姐和充仪妹妹说的是。臣妾说话太绝对了。臣妾自请太后娘娘惩罚臣妾。”
太后笑了笑说:“你说的也太严重了。本是各抒己见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怪罪之说。”
希希却跪下去,抬起了头来,认真地道:“太后娘娘,贤妃娘娘说得对。既然有了这样的疑问,那自然要查个清楚才好。虽然臣妾有太后娘娘和皇上在场,但是难保我没有派人去做什么事。臣妾请求禁足,待到查清这件事以后,臣妾再恢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