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天漠!”梁袈言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喝住他。
迟天漠把自己磕得昏头昏脑,又磕了两下才像听到了他的喝阻停下来,抬起头额头又是红通通的一片,再加上脸颊上的那两个渐渐肿起的掌印,那样子简直快到了不堪入目的程度。
他像是也不觉得痛,只眼光有些呆滞,怔怔地看向梁袈言。梁袈言平时看他个子不高,长得算不上帅但还算可爱,实在是没想到他骨子里其实是个这样的倾向。
“你先起来。”梁袈言叹了口气,扶着额头也不看他,只对他挥挥手。
“梁教授……”迟天漠好不容易才见到他,现在没听到他的答复哪敢起来?就还是跪在原地看他:“我是说真的。我爸最讨厌的就是同性恋。我,”他又开始抽抽噎噎,“我虽然是男孩,但我妈之前是外房,等大娘死了她才正式嫁给我爸,带我进门。所以、所以如果我爸知道我是同性恋,那我的日子就到头了。求求您,梁教授,您跟我一样,一定能理解我的。真的,求求您,别让这事传出去。我们、不是,我今天干的……您也知道,我其实就什么都——”
“你对我下药!”梁袈言放下手,大声呵斥,“你以为要怎样才算干了?下药本身就已经是犯罪!”
迟天漠仓惶地又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我确实做了很大的错事!梁教授,我保证,我我真的,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碰那个东西,我保证!不然——不然,”他忽地站起来,左右看了看,拔腿往厨房冲,“您要不信,我可以把手指砍下来给您!”
梁袈言脸色大变,拿起晾衣杆跟着追过去,还没到厨房门口就正好看到他真抽了把料理刀出来要往手上砍!梁袈言二话不说把晾衣杆伸进去给了他脸上一杆,又顺势在他手背上连敲了两下,把刀“哐当”敲落了。
“你疯了吗?!我要你手指干嘛!”梁袈言瞪着他,用上了生平最大的音量,他实在是气得要自爆了!
梁袈言这阵子的日子本来就难熬,现在天天跟在他身边的学生又变得这么莫名其妙,他真是又烦又燥,整个人都仿佛就站在火山口边缘摇摇欲坠!
迟天漠悲戚地看着他,神情恍惚,嘴里嗫嚅:“梁教授……”他声音早已嘶哑了,说话时声带像在嘶嘶地漏着气,“我、我真的,不能,让,我爸,我家里,知道……”
梁袈言闭了闭眼睛,定定神,向旁边退开:“你先出来。”
他拿着晾衣杆站在门边,迟天漠迟缓地走出来,垂头丧气的人又缩成了一团。
“去沙发坐下。”
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迟天漠又慢慢走到沙发,找了个地方规规矩矩坐了。
梁袈言没坐,照旧拿着晾衣杆走到了他对面站着,冷淡地说:“既然这么怕家里知道,你又何必做出今天的事来?难道你以为因为我们关系不错,所以就算你做出这种事我也不会追究?”
迟天漠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梁教授,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一天没见到你就会受不了。我、我想过后果,但是那个时候实在是太想太想——”他紧紧抓着衣角,指关节都发白,“我只要一想到你,我的心就痛。我本来想、想就这一次,一次我就满足了。而且,你如果真迷了,醒来就是有点晕,其他的不会有什么感觉……卖家是这么说的……”
他又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梁袈言脸色也跟着铁青。
“混账!这些玩意儿谁教你的?!”
迟天漠张了张嘴,眼神一错,就摇摇头:“没有人……我自己在网上找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喜欢我?”梁袈言冷着脸问,“喜欢一个人,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他?你所谓的喜欢就只是要得到。这也叫喜欢?”
迟天漠不安地扭着衣角:“对不起……”
“还有,就算你家里知道你是同性恋,又怎么了?你难道就活不成了吗?”
迟天漠立即抬头,郑重地点了两下:“是的!梁教授,真会这样!我爸现在虽说就我一个儿子,但如果知道我是同性恋,我们家会立刻又多出别的儿子来,我就肯定没有继承权了。这样的话我和我妈都得去死!”
梁袈言又扶额了。这都什么家庭?
“荒唐!”他喃喃地笑了笑,“真荒唐!因为是同性恋所以就要去死。”
“是真的。”迟天漠焦灼担扰的眼睛噙着泪花,反反复复地说,“梁教授,你没在我家这样的家里呆过,你不知道里面有多可怕。就像个大森林,每个人都是野兽,就等着你露出伤口扑上来把你咬死、吃掉——在没有掌握实权之前,没有人是安全的,尤其还是我这种天生的同性恋,不能传宗接代,只有死路一条。”
梁袈言长长地叹出口气,点点头,疲倦地说:“好,我知道了。”
迟天漠身体一僵,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您……答应了?”
“你给我写一份检讨书,把今天的事说清楚。如果以后让我知道你再犯,我一定连本带利把公道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