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连连摆手摇头:“犯罪进行时,我们不去抓人反而去查被害单位,那不可能的好吗!这事儿要落到你们头上,你能说得这么轻松?你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个!”
“你这位同志,太死脑筋了啊。”甲嫌他不开窍,啧嘴,“我觉得你们队长比你脑筋活络多了。反正你看着吧,这事儿哪是抓了个直播就能完的。”
乙撇撇嘴,自己先走了:“哼,那也是到时候再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抓直播。”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儿,洗手间隔间的一扇门被慢慢拉开,少荆河拿着手机走出来。外间已经没人了,他走到洗手池随便洗了下手,眼睛顺便瞥着手机屏幕。二十分钟快到了。
他其实不是来上厕所的。
刚才在车上那张警官看他们的眼神和语气都让他不太舒服,出于谨慎,他琢磨了一下,琢磨出一个可能:警察会不会是以为迟天漠现在出来自揭黑历史的行动和梁袈言有关?——事先和梁袈言商量好的,或干脆就是梁袈言授意的,所以才会把他们带到局子里。表面上是说协助调查,实际上是把他们当同犯看管起来。
当然,这也不过是他目前的猜想,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只是因为张警官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于是他就不禁多了个心眼。
考虑到这楼里哪哪儿都有监控,他进了洗手间。挨间确认洗手间隔间里没人后,他给律师打了个电话。
他找的这个律师是他以前A大的学长,也曾是A大法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不仅跟他经常在各种活动里有交集,还跟他们外语系一栋宿舍楼里楼上楼下地住了好几年,两人的交情非常好。学长毕业就进了律所,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执业律师。
学长听他简要说明了事情,又问清楚了细节,很淡定地表示:
“是有存在怀疑的可能,但警方现在应该没有任何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拘捕你们。警方有警方的办案程序,要拘传嫌疑人,是要填写呈请拘传报告书,并附上相关材料,然后报县级以上公安机关负责人批准的。而且根据规定,拘传持续的时间不得超过十二小时。就算是案情特别重大复杂,拘传持续的时间也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所以现在的情况应该确实就是把你们请过去协助调查,并不能对你们的人身进行限制。你们履行了公民的协助义务后,就可以走了。你如果实在不放心,把地址发给我。到时候如果有必要,我就直接过去一趟。”
少荆河安心了。他挂了电话,打开那个直播网站,戴上耳机把前面的录播部分飞快地扫了一遍。正看到一半,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立刻闪进了一间隔间里。
等两个警察走了,趁直播还没开始,他出门下楼,先去外面肯德基买了两份套餐——他和梁袈言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叫出来了。结果来了之后警察就问了几个问题,就把他们晾在了一边,也没说还要呆多久。他担心梁袈言饿,还是先买点东西给他填肚子。
可是梁袈言也记挂他。他还在回来的路上,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你还没好?”梁袈言担心地问。
少荆河笑了:“没有,我出来买点东西。你饿不饿?”
“买东西去了?”梁袈言莫名地放了心,舒口气说,“那、那行。我不饿。你现在是要回来了吗?”
少荆河抬头看看:“嗯,到楼下了。”说着又抿嘴笑起来,低声说,“别急,我马上到。”
梁袈言听他这安抚的语气,终于觉出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依赖他了?不禁不自然地脸有些发热,又赶紧说:“行了,我不着急,你慢慢的。”
他刚放电话,张警官就踱着步过来了:“打通了?”
“啊?”梁袈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哦,不是,我看荆河这么久没回来就给他打个电话。”
“哦,给你那位。”张警官点点头,得知不是迟天漠,他的思绪又飘走了,漫不经心地答了句。
梁袈言看着他,忽然说:“他叫少荆河。”
“什么?”张警官回过神。
“我‘那位’,”梁袈言抬手才朝门外示意,又重复了一遍,“他叫少荆河。”
“我知道啊。”张警官笑起来。
梁袈言严肃地看着他:“我以为您不知道。”
张警官在他的目光下终于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失笑起来:“哦,行,行。你别误会,梁老师,我叫‘你那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异性情侣来我也是这么叫的,不是不尊重人啊。行,那我叫他少、‘少先生’,可以吧?”
梁袈言微点了个头,把眼光调到一边,又拿出手机随意看起来。张警官第一次从这个看起来很温和的梁老师这里领教了一点脾气,瘪瘪嘴,走开了。
梁袈言平时不玩手机,所以打开手机不过是做个样子。他不是爱计较,但对于一些细节往往又很不舒服。这些人的眼神和语气都让他不得不敏感,就像他们是混进了这些人中间的异类。
留在这里又不知有什么用。再说迟天漠做什么,他又能怎么办呢?他真是很想走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手机屏幕上划着,忽然头发被人摸了一下。
梁袈言立刻抬头,一抬头就笑了。刚进门的少荆河站在他身边,一手拎着个袋子,一手摸摸他的头发,低头望着他,眼神温柔极了:“我回来了。”
※※※※※※※※※※※※※※※※※※※※
休息了三天,精神终于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