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观止也低低地：“嗯。”</p>

按祝甘所说，村外东西各有两井，一个刻着“栩”字，一个刻着“廖”字。第二日辰时，方绝鹤两边跑着看了看，果真如话中所说，井中除了这两字，再无旁物。</p>

杜西关带着弟子们去村外化了怨气，林瘴便又消了些，除此外，旁的忙也帮不上。杜景之倒是不急着赶路了，似乎对峒云村起了几分同情心，与明离君一同在村中走寻，也想看出这邪术端倪之地。</p>

方绝鹤在刻痕中摸到些砂粉，是镇邪常用的。杜家虽说是仙门，却不热衷于降妖除魔，杜景之这一辈起，杜家便包揽江湖中杂七杂八的事，揽了不少人情债，多了儒商法的路子，却淡了符篆阵法的传授。所以论起这些细碎事来，方绝鹤要更胜一筹。</p>

他在指尖蹭了蹭砂粉，随口问道：“何显身死几年？”</p>

祝甘算了算，道：“该是十二年了。”</p>

村中情状惨烈，横尸遍地，晚晚年龄尚小，便留在屋中。明离君孤身在外，两脚总算是沾了地，方绝鹤一路走来，还没见过他走过几步。</p>

明离君脚边是一簇枯了的作物，茎叶枯折，根系裸露，烂得不成样子。他弯身点了一点，方绝鹤期待地看过去，等了一等，那株植物重新抽了枝，却没能坚持多久，尖端爆出一团黑雾，蔫了。</p>

祝甘见识过明离君的本事，对他又惧又敬，站得极远。方绝鹤正想是何种情况，只听傅观止冷不丁地：“故弄玄虚。”</p>

明离君全当没听到，方绝鹤略觉头疼，倒抽了口气，心中庆幸明离君是个好脾气的，连忙暖道：“气数尽了。”</p>

明离君摇摇头，凝重地看着这处，道：“所谓枯木逢春，都是障眼法而已，相由心生，此植心已死，我如何再点化，也毫无用处。”</p>

方绝鹤点点头，还没说话，傅观止又道：“能力不足罢了。”</p>

方绝鹤：“……”</p>

明离君声音沉下，带着不悦：“这位同乡人，好像很喜欢与我作对？”</p>

傅观止皱眉看了明离君，再看了看方绝鹤，想起这人说过的话，好像硬生生憋回了什么话，妥协道：“没有。”</p>

明离君有些急切，眼神一溜，道：“你三番两次冒犯我，实在太过无礼了些，我也非不讲理的人，所以更要问清楚，你的无礼因何而起。此地迷障重重，弄清原委后，我再与你详谈一番。”</p>

傅观止又看了看方绝鹤，兀自沉思一会：“甚好。”</p>

方绝鹤：“……”</p>

傅观止与明离君之间剑拔弩张，让方绝鹤摸不着头脑。且先不论如何，傅观止都是他带在身边的，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认作成“表弟”。虽不知底细，但相处下来能察觉出，这人功力深厚，不爱显露，人长得好看，孩子气，脑子不太好使。</p>

晚晚绝非善类，明离君是敌是友一时难断，方绝鹤只恐傅观止又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先乱了自己阵脚。他沉声插话道：“明离君涉世深，见识多，乃一代仙者，此地我观察出了些问题，只是一己拙见，要让明离君见笑了。”</p>

明离君神色稍缓，温和道：“但说无妨。”</p>

“村中两井刻了字，祝甘所言之中透露，字是何显之徒少时意气用事刻下的。照理来说，两位少年刻归刻，气归气，断用不到一种东西。”方绝鹤顿了顿：“拟阵用的砂粉。”</p>

傅观止看向方绝鹤，后者继续道：“明离君既懂仙风，自然不会不知，这等金砂之粉有何用处。一是镇邪，二是做阵。村中有不少风口，我估摸着算了算，从林子里算起，走到这里，处处皆可埋下阵眼。村中布局也像是何人算计好了，门外人看不出，我们内门人一眼便看出来。此处，绝不是一朝一夕布好的，就怕，那布局之人仍存于世。”</p>

他说完，祝甘一头雾水，多半是听不懂方绝鹤所言为何。明离君深深地看了方绝鹤一眼，眼中掩不住笑意，他道：“所言极是，见解独到。”</p>

方绝鹤道：“多承谬赞。”</p>

说完，他伸手指向不远的一户人家：“我说的风口，便是五行属木的，离我们最近的，是那处。”</p>

方绝鹤本想不到这里去，祝甘三言两语之间，反倒是提醒了他。沈应离生前琢磨出来两大阵，一为招魂，二为夺魂。峒云村从外林开始，便有大小风口，若不是此处早已是死地，方绝鹤真要以为是后人效仿他阵法，用了夺魂之阵所致。</p>

还好，这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边。</p>

杜景之究竟看出此事几分，方绝鹤不知。杜家对此事兴致乏乏，却不急离去，滞留此地，乃是意料之外的事。</p>

祝甘这么些年不是白混的，他带着一众人进了田里，四处乱挖，从地里刨出本小册来，坦然地给了杜景之，说那册子是何显医理真迹，许还写着什么。方绝鹤好奇，凑上去瞄了一眼，用尽浑身解数，愣是一个字也看不懂，做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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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精傅观止</p>

明离君：？干嘛杠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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