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廖将他拖出屋，使力一甩，拽下遮面，大声道：“这里，便是祸源！诸位且看一看！”</p>

何栩拧着眉头，虽睁不开眼，但耳边传来听不尽切的人言。他感觉到无数目光正向他投来，其中不乏有仇恨的，畏惧的。</p>

他听到何嵊咬牙切齿道：“诸位莫要信他啊，这是何廖啊！他是个害人性命的恶人啊！”</p>

何廖听完，大笑出声：“师兄此刻还在处处袒护这祸源，莫不是忘记了，若非我给出的药，你与各位乡亲，早便入土了！”</p>

何嵊气得声音颤抖：“就是你！是你使的妖术！”</p>

何廖一跃至人群正中，指着何嵊，不耐烦道：“把他的嘴堵住，你们想要多少药，我都给！”</p>

何栩捂着双耳，双膝跪地，弓着背，仍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听到何廖这句话落下，何嵊便只剩下呜咽声，有几双脚踩过他旁边，带起的土打到了发上。</p>

有人走至他身边，蹲下了身，贴在他耳边，缓缓道：“师兄莫怕，这群人为了活命，什么都信。我与你们不同，你们总想着踩着我登天，而我心善，陪你们一起做鬼。”</p>

何栩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说，双手双脚被人高高抬起，荡了一下，在欢呼雀跃中，被抛进了一片火热中。</p>

是熊熊燃烧的烈火。</p>

——回忆戛然而止，何栩双手握拳，再不得回忆下去：“爹将我在火中救起，我那时已记不得什么事了，后来……后来……何廖控制不住这疫病，也染上了，再后来……”他有些苦恼：“再后来……我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有死……师弟是还在的……师兄定也在！”</p>

方绝鹤始终没有出声，他在心中从头到尾将此事品了品，静静地道：“倒是曲折。”</p>

何栩垂着头：“那时还小，怎分辨得清是非，我与师兄也不愿……”</p>

方绝鹤看他模样实在痛苦，没再说什么，心中却有自己思量。缓缓道：“上智下愚，中庸之人，前辈觉得自己是哪一个呢？婴稚降世便要分出个清浊么？为虎作伥，便只能说一句，自作自受了。”</p>

何栩说不出话了，方绝鹤便再伸手敲了敲他的天灵盖，解了这一招。</p>

何栩在水中蹚了两步，听不到旁的声音，有点慌张。他先愣了愣，后又偏头向一侧，续着之前的哀求，缓缓地，痴痴地道：“求求你们了……我要……我要出去看看。”</p>

方绝鹤默，温声道：“前辈，你被离合杀阵困于此，想必也是知道此阵威力的，便不要痴人说梦了。”</p>

何栩静了下来，他在水中再动了一动，动作极小，看样子是放弃了。</p>

“我被因果困于此地啊！是我的障啊！”</p>

方绝鹤随意应了一声，想着需得尽快出了此处，他与傅观止对视一眼，扭身便走出几步，驻足笑道：“前辈，今天这番话我全信了你，可莫要害了我们。”</p>

何栩是万万带不走的，这里布法重重，想必也是怕他偷跑了出去。再一步讲，姑且就全信了何栩的话，何嵊与何廖尚未身死，且就在此地，那会是谁呢？</p>

杜家此行，真是撞上了冤大头啊。</p>

方绝鹤仔细回想一番，拿捏着分寸，道：“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了，傅寻可有什么发现？”</p>

傅观止：“你手上怎的有伤？”</p>

方绝鹤惯用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的法子，手心里，指腹上还留着小口子。他闻言几乎是立刻地攥紧手，道：“我？”</p>

傅观止无波无澜道：“我的发现。”</p>

方绝鹤藏起手来，失笑：“不是我，是这村中。”</p>

傅观止便闷头向前走，想也不想：“明离君。”</p>

真是和明离君过不去了。方绝鹤附和：“诚哉诚哉，你说是便是。”把傅观止哄高兴了，也不算亏。</p>

两人沿原路走回十几步，方绝鹤心情沉重，不料傅观止忽地道：“你摔了像，我原谅你了。”</p>

敢情您才原谅我呢？</p>

方绝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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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啊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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