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人纷纷赶去山中，方绝鹤微微侧过身，火光擦着他的眼神光闪烁而去，他钻出了重衾，看着江边起伏的舟楫，向前迈了一步。</p>

“我若是他，便不会多此一举，惹了杜家对他有何好处？”方绝鹤心想，“此人并非大义凛然之士，此往嵇山，断不会是为了匡扶时世。他与我博弈时有心激我，从始至终从未唤过我名姓，却表现与我熟稔非常，他是蓬门之人。李栋与何显与蓬门渊源深厚，应如是，连文也，应亦同……”</p>

方绝鹤又迈出一步。</p>

他要那把朔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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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修身利行。”应如是抱了个手炉，便似抱了小匣，卧在袖中，添了一丝渺乎飘篆。他于一处山穴静坐，面前摆了局棋，杜如初执白与他对弈，小少年神情不耐，眉间拧出了沟壑，“我爹到底在哪里，他真的唤我了吗？”</p>

应如是拍下一子，“自然，你胜了我，便带你去。”</p>

杜如初迟迟不落子，抬头看着应如是，眼中有了敌意，“你总毁棋，我该如何胜你？”</p>

应如是笑道：“曾有人这般胜过我，你是杜清之之子，自然不能逊色。”</p>

这句话打在了杜如初心头，他咽下一口气，老老实实坐回去，紧盯棋局，“那，他是何人？”</p>

应如是不答，杜如初攥紧衣袖，憋回了到嘴边的话。山中无光，全借两道火符，这时那火苗乍高乍低，乍明乍暗，尽头处打来长影。应如是微微抬头，手中握了朔风，杜如初先听到脚步声，再听到了话声，眉间一展，马上站起身：“是我家的人！”</p>

应如是缓缓起身，弹剑只一瞬，一时山穴便如凛霜雪之寒铓，平斩翻剑，剑风呜呜荡响，山崩出惨色，那片赤色衣角再无能前进。他收剑回身，杜如初后退三步，脸已失了血色，如遭人扼喉，“你做什么！”</p>

应如是叹气，揣起手炉，慢慢逼近杜如初，摸了摸下巴，笑得温良，眼中毫无杀意，“小公子啊，怪只怪，你投在了杜家。”</p>

杜如初立刻转身向后跑，他慌不择路，铺好的棋局被踩得七零八落。应如是并不追，他在后慢慢走，再度推开剑，这次却是从荷包中掏出一张方帕，认认真真地拭了剑，点指在剑身，无奈地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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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之面色不改，他走在最前，脚程快，可缩在袖中的手已将掌心掐出了红印，两臂都是抖的，他恼了。十几道火符赫然，只是天将亮，天光乍起，天地为之倾倒，这点零零落落的火就显得多余。</p>

“辋川啊……”杜清之走着，他面态不由苍老，那声音有些哑了，“阿奴已经死在了这处，我的阿初绝不能再出事了。”</p>

杜景之握弓的手也收紧了，他纵是恨着杜清之，也从未见他流露出这般真实的悲切，微微有些动容。杜家这座山生来便嶙峋怪莽，血气森然，但杜如初是无辜的，他的心还没脏，他的手是干净的。</p>

杜景之平平地：“应如是早已桎梏于尘滓，他出身连家，性既恶，当初便不该留。蓬门清异，他定掺手，难逃其咎，此点足诛。”</p>

两人皆怀心思，不必点破。</p>

他们沿这条山路一路向上，这里山围着山，山外有山，阒黑的夜冥冥淡去，初起的朝暾吞没于云雾间，江边略有青郁郁的光影。应如是衣袂飘然，负着剑观这奔来啸去的云海，穹岭峭峻也看得清晰，却看不见山影中的自己。杜如初倒在一边，失了大部分意识，背着光，身体尚有起伏。</p>

杜西关先至此地，他与杜景之分路来寻，负了伤的修士赶来通报了，来不及再去禀杜景之。应如是虽未下杀手，但剑气侵入血脉，那一剑浩荡不休，让人禁受不住，支撑不了多久。杜西关不敢贸然上前，却救人心切，向前大跨一步，大声唤：“阿初！”</p>

应如是没有动作，负在背后的剑上下动了动，剑尖点了点，像是替他招呼了来客，“急什么，没死呢。”</p>

杜西关气得发抖，他拔了剑，厉声问：“应门主，我杜家与你无冤无仇，阿初更是涉世尚浅，你何以做出这般卑劣行径！”</p>

应如是闻声转身，朔风被他控在了手，眸子在杜西关身上走了一遭，没有回他话，却是道：“你的剑用得并不好。哦，辋川是不用剑的。”</p>

杜西关尚未回话，应如是弹鞘迅猛，出剑如奔雷，此剑飞赴，直削面门，乍起浩渺云雾，割裂山石！杜西关后退两步，却避不全剑气，带落他几缕碎发，双耳被起伏的剑影灼得刺痛轰鸣。</p>

应如是持剑反撩，两脚并立，没有再出下一剑，有些惋惜：“我就说，你的剑用得并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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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大噶可以攒这个副本看惹，后面还会有应如是的回忆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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