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离。”</p>

“沈应离……”</p>

这个名字压在人间万姓的心上足有三百年，宋二说不出口，他所见满是人间疾苦，是浊浪滔天，他根本无法想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百年。</p>

阮仪捏死那一把光，半真半假道：“他一日不死透，撰魂便不会易主，那把诞于天地的剑，本就不该受制于人。可沈贼窃了剑，把撰魂留在了沈家，就被沈应离拿去炼化，变成随他心意的私物。他杀心太重，使得炼渊逆流，祸害了人间。这次，我让他带着断剑走，是因他还需去找回另一半，而我，自有致胜之道。”</p>

宋二心凉身冷。他虽知阮仪本事不小，但沈应离已被传得神乎其神，那个曾一人一剑踏平十二洲，曾一式平川断岳的魔主，若当真那般，这次回来，又怎么会善罢甘休？</p>

阮仪看他神色黯然，讲与他听：“你收养了唐儿，你是知晓这牵绊之情的。我那时养了三十多个孩子，他们被沈应离迫害，无人可依，无家可归。我因受术制约，踏不出屋半步，只能挑一个最出色的孩子，让他去投向沈应离，待时机成熟，就杀了他。”</p>

宋二慢慢抬起头，阮仪抬臂指向嵇山，“他的名字，你们也都知晓，就响彻这群山。沈应离的爱徒，沈贯，他是我的孩子，我一心一意对他好。可他最后骗了我，我要他杀了沈应离，他怎么就下不去手呢……”</p>

“连那倡优乞儿都唾骂鄙弃的沈应离，贯竟为了他，骗了我啊……”</p>

江水随着他落下的话音开始怒号，在万仞之上拍打出刀斧铿锵声，小舟随水流得更快了。</p>

傅观止一声又一声唤，方绝鹤一声一声答，两个人不厌其烦。光都伸进神殿里了，傅观止一动不动，方绝鹤动弹不得，傅观止就紧紧抱着，什么也不再说，什么也不再做。</p>

那光很快扫到了夜里积成洼的血，把傅观止落下的彷徨扫除殆尽，他发狠地锢住眼前人，要把他揉在怀里，烙在身上，和进骨血。</p>

他三百年里打成的名为失意的锁，就在今天砸一个稀巴烂。</p>

“我该早些认出你。”</p>

傅观止喉咙发涩，他沙哑着嗓，埋头在方绝鹤颈窝，“我该早一点。”</p>

方绝鹤笑，“你看我活成了什么样子，我自己都认不出了，怪不得你。”</p>

傅观止抬头看他，认真道：“你没有变。”</p>

方绝鹤不掩情意，就势啄在傅观止眼角，抚着他鬓角发梢，“那我便信了，明离君一双慧眼，是不会看错的。”</p>

——“我也常想，倘若世上只剩了我一个孤活百年，那是怎样的落寞。”</p>

阮仪两指搭在额角，“辋川疑心我，却没料到我敢在明离君身上做手脚。我为何要让何廖去扮明离君，宋二，你应当清楚了。”</p>

宋二沉思，说：“明离君在外邦被奉为神，传说百年间偶有现身，容颜不改。您放出风声，是要试探究竟空有虚名还是确有其人。”</p>

阮仪不动作，只微微笑着，算作肯定。</p>

江水声潺潺，就要靠岸了，阮仪放下手，在眼下收拢成拳，喃喃：“我为今天筹备百年，普天之下，谁还能争过我呢？”</p>

——“明离君么？笼中困兽罢了。”</p>

方绝鹤对他笑，“你一定等了很久。”</p>

傅观止握住他手，两人交叠的指间绽出向晓之光，复行山中他从未认真看过的的草木山水也变得明媚，那就不是苦等。</p>

他垂眸，轻轻笑说：“不久。睡了一觉，睡醒，就等到了。”</p>

方绝鹤心酸回握，仔细看着傅观止眉眼，在记忆中寻不到重叠的影，以为他也是占了壳子的，缓缓问：“傅寻……你是谁？”</p>

傅观止把他手留在自己脸颊，从掌心中汲着方绝鹤给来的温度，身上凉得仿佛回到了雪满群山处。他低声说：“我那时不讨你欢喜，你不会记得我。”</p>

方绝鹤怔愣住，傅观止也没有再放下那只手，他郑重说：“我答应过要回来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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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抱歉久等啦！</p>

周一周二课有点多，这一段包括第三段回忆杀都有点卡，写来不顺手，需要调整一下状态。</p>

明天有场考试，大概率不更，不要等，抱歉！（鞠躬。）</p>

感谢支持，感谢观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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