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儿不再多言,生怕急攻近利,把鱼儿吓跑。她起身,深揖一礼,道:“今日就不扰姐姐了。这胭脂送给姐姐,若姐姐喜欢,我再去寻。还有一件事,若是璎姐姐有所动作,我要不要与姐姐支会一声?”
听者有心,不过林玥并没答应。她先让珍珠把鹫儿送出去,等珍珠回来之后,她说:“也不知道她安得什么心,之前与林璎走得这么近,如今又来向我投诚。你得盯紧些,看她与林璎耍什么花样。”
珍珠得了“圣旨”,立马就去做了,一路跟着鹫儿,把听到、看到的事无巨细地记下。
到晚上,珍珠告诉林玥鹫儿与林璎走得很近,还送她解闷的小玩意儿。林玥越听越生气,觉得鹫儿投诚是假,想帮林璎是真。
林玥沉不住气了,立马下令道:“下回她俩如再传纸笺什么的,你立马抓她个现行,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漂亮话!低贱的庶女竟然敢联手骗我!真当我好欺负吗?!我定要告诉母亲去!”
珍珠把这话记在心里了,整日看着宝缨院,水也不敢多喝。终于她看到有人从门缝里递东西出来,立马冲过去,擒住鹫儿的手。
“好呀!这回可让我抓住了!你连我们娘子都敢骗!”
鹫儿连忙捂住她的嘴,“嘘”声让她别说话。
珍珠被她弄得一惊一乍,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往她手里看去,原来是一方绸帕,帕角绣有莺鸟。
珍珠被她拖到院外,正打算质问,鹫儿抢先道:“我正想去找玥姐姐通风报信呢。”
珍珠半信半疑,斜眼睨她:“真的?你有什么消息呀?”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向着玥姐姐的!此事重大,我要与玥姐姐当面说。”
珍珠闻言又觉得鹫儿很忠心,于是就把她带到林玥那处了。
林玥还在生气,一见鹫儿十分傲慢,正眼都不给一个。她冷冰冰地说道:“把她带过来作甚?直接去告诉夫人便是。”
珍珠怯怯地回道:“她说她有要事。”
林玥眉眼微顿,侧头看了鹫儿几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有什么要紧事,直接与母亲去说吧。”
鹫儿闻言故作委屈,她递上手中绸帕,低声道:“我是怕玥姐姐不信我,所以一直不敢打草惊蛇。这几日来我与璎姐姐套近乎,终于得了一条很重要的消息。这块帕子就是璎姐姐给我的。她让我去找宋三公子,说什么‘初七,申时一刻,土地庙’。”
“申时一刻,土地庙?这是什么意思?”
鹫儿垂眸道:“我也不知道,璎姐姐还说她身边的奴婢都被母亲盯着,只能派我去。玥姐姐觉得这事是要与母亲说吗?”
林玥气得半死,脸都发青了,可她依然端着架子,昂着下巴装出不屑模样。
“这种小事就不用惊动母亲了。”
鱼儿咬钩了。鹫儿心中窃喜,面上不动声色。
她怯怯地说:“那……玥姐姐您看我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吗?我总觉得这几个字意义重大。之前呀,我曾有听璎姐姐说宋三公子心有所属,但后来不知怎么的与意中人分开了。本来他俩只是聊过几句而已,没想倒是越聊越投机,已私定终身。”
鹫儿说得煞有介事,渐渐地让林玥深信不疑。她知道林璎一心想找个良人,平时看来殷勤,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暗门。怪只怪当初她拒绝了宋敬轩,否则哪轮得到林璎。
林玥窝火,只道:“这事你别管了。”
鹫儿一笑,门儿清。
“好。”
说罢,她揖礼告辞,走到门边上时又转回头,故作神秘地说:“姐姐,我想想土地庙那里又偏又荒的,璎儿过去做什么呢?那里全是流民,都是穿得破兮兮的,可脏了。”
“你莫要管。”
林玥一个冷眼堵住她的嘴。
鹫儿很听话,抿起嘴,默不做声走了。门刚翕上,林玥便露出夜叉貌,狰狞地将一方绸帕扯得稀烂。
生为林家嫡女,怎么能输给一个庶出的?若传出去,她定会被人笑话!
林玥不肯便宜那死丫头,林璎分明是打算与宋敬轩私奔,这事定要告诉母亲去!可是细细想来又不妥当,光两张嘴皮子去说,到时林璎定会耍赖,倒不如去与宋敬轩见上一面,旧情重燃,甩开那死丫头,然后再让他去搅坏这门亲事……
林玥拿定主意。她想当初宋敬轩这般迷恋她,若她肯回头,他一定会收,而且他在宋通判心中份量也不轻,让他去说几句林璎话坏,这婚事一定不成。
林玥十拿九稳,依照之前与宋敬轩私会的手段,先派珍珠过去传话。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珍珠晚了一步。在此之前,鹫儿已经扮作奴婢模样,在路上截住宋敬轩,低着头半哭着道:“宋公子,自我家娘子与你分别之后思念成疾,她特意让我请公子前去一聚。我家娘子还说了,她与令兄无半点瓜葛,请公子莫要多心。”
前半句话还算过得去,可后半句话彻底把宋敬轩惹恼了。虽说他是庶出的,但并不低贱,怎么愿意被人挑来捡去,当作次货备着?!
宋敬轩沉声道:“回去告诉你家娘子,我不会毁她清誉,从今往后莫再来找我。”
鹫儿装出伤心样,拦住宋敬轩去路。“公子莫要狠心。我家娘子对你可是情深义重,甚至……”
“别说了!”宋敬轩怒不可遏。“回去告诉你家娘子,我与她无缘。”
话落,宋敬轩拂袖离去,再也不愿多说半个字。
没想只过半日,林玥又派人过来说了。这回,宋敬轩连好脸色都没给,直接喝骂:“莫再来找我了!以为我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珍珠挨完一顿臭骂,很委屈。她悻悻然地回去了,而后原封不动地把说给了林玥听。
“想不到这厮竟如此铁石心肠!”
林玥气得肝尖儿疼,深感尊严被辱。她受不了这种轻视,茶饭不思,坐立难安。琢磨半天功夫,决定去土地庙去等宋敬轩,好好地与他“聊”。
鹫儿也在等这天,只是在此之前,她得把另一个圈套安下。
三百五十两银子鹫儿没有凑够,但她还是如约而至,并且将一包熔得不成样的首饰给了疤面汉。
疤面汉看着几块银疙瘩不悦地拧起眉。“你又拿这些东西唬弄我?”
鹫儿神色哀怨,半嘟着嘴,十分可怜地说:“我只有这些了。虽说在林家,但给的月钱和首饰也不多。”
疤面汉一听有点信了,因为之前苏娘有说过林家人很抠门。
“那剩下的你打算怎么还?”
疤面汉不打算放过鹫儿,眼中迸出一丝淫、光。
鹫儿垂眸,抿起嘴,犹豫半晌,吞吞吐吐地说:“叔,你看这样成不?我有个婢女极貌美,家中也无亲戚,签的是死契。到时我把她带过来,你若不嫌弃就收下,要卖要什么的随你,这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