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英宗把蒸鱼推到她跟前,以命令的口吻说:“吃鱼。”
鹫儿摇头,道:“我不爱吃鱼,我也不会吃。”
耿英宗闻言眼色稍稍一顿,刚才她吃饼时,他就在窥视打量了,惊觉她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只挑素食吃,鱼半点也不碰,一点都看不出是从琼州海边来的。
“真可惜,这是海鱼,新鲜而且贵得很!”
说罢,耿英宗挑了一大块鱼肉塞嘴里,故意吃得香。
鹫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有点匪夷所思。
耿英宗察觉到了。他慢慢放下筷子,以帕抹了下嘴,不再伪装。
耿英宗低声道:“从琼州来的人说不会吃鱼,就和猫不会抓老鼠,惹人笑话。”
鹫儿垂眸,柔弱地说:“大人此言差矣,人总有不爱吃的,像我就是,从海边来却不爱吃海味,嫌腥。这般说希望没扰了大人的好胃口。”
她说话绵里藏针,稳重得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
耿英宗隐隐觉出她的厉害,可又见她年纪小,暗想会不会是自己多心了?
耿英宗不说话,全然当无事发生,继续吃着鱼,嚼着饭。
鹫儿也在打量着他。其实几年前他们有过几面之缘,只是他不记得她了。那时他还是有眼珠子的,走在路上如铁似钢,气势十足,可是对百姓却不摆架子,还替老翁搬过米袋子。那时她就在想,这里来了一位好官,往后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了,谁曾想不过半年,他就离开了琼州。
年少的鹫儿对耿英宗怀有几分敬仰,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在这样的地方与他重逢。
耿英宗依然是个好官,而她却不是当年的懵懂丫头。
鹫儿知道他的厉害,不想就此栽到他手里。她更加谨慎,连根头发丝都不敢妄动。她想倘若是别人办案,她早就逃出升天,偏偏撞上这耿英宗。
鹫儿沉住气,重新将算盘珠子拨了几下,换了个思路。
“大人,敢问父亲可有来探访?”
她抬起泪眸,楚楚可怜地问。
耿英宗手上筷子微顿,冷冷地看她一眼。鹫儿立马把目光收回去了,作贼心虚似的。
她说:“大人若是见到义父,麻烦和他说,我过得不错,让他莫要担心。”
“嗯,好。不过他没来问过你。”
耿英宗回答得颇为无情,他就是要看她是何反应,是不是会受了这激将法,吐出一二。
鹫儿咬紧下唇,不作声了。她睫毛微颤,看起来十分伤心。
耿英宗如磐石不为所动,在她落泪的时候,还特意加上一句:“是不是被人当弃卒,觉得很难过?”
这话并不对,至少林安还是派人来求过情,想要把鹫儿捞出去的,只是他必须要这么说,因为他确认除鹫儿之外,还有第二个行凶人。若是寻常犯,定是先给他一顿好打,带着他招供;对于鹫儿此类,他还算留了几分仁慈之心。
鹫儿更加难过了,泪珠儿无声落下,擦也擦不断。她当自己是只替罪羊,软绵可欺,轻问:“耿大人是个好官,不会让人含冤莫白,是吗?”
耿英宗点头。
“没错,只要不作奸犯科,本官不会为难;但是若有半点邪念,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本官也绝不放过!”
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得鹫儿心里一惊,差点显出原形。她收拾起凌乱心绪,欲语还休。
耿英宗火眼晶晶,忽然觉得她看似可怜的眼神透着一丝阴冷。他开始不自在了,而能让他不自在的人都是极度危险的重犯,可是她是个女子,年纪又不大,这是为何?
耿英宗困惑了,为了不过多表露,他决定离去。
“明日本官将提审。记住,如果你真的没做错事,不用害怕,本官不为难。”
说罢,耿英宗走了,脚步不如来时沉着冷静。
鹫儿送他至门边,揖礼道谢。“多谢耿大人,若能洗冤,我定结草衔环报答耿大人。”
闻之,耿英宗点点头,不苟言笑地迈开步子。下楼时,他不由回头看了眼,只见门处印着一抹淡影。
她也在看着他。
棋逢对手,彼此都嗅到一丝不安的气息。人走远后,鹫儿回到窗边往外看,月儿依旧清冷,把底下守卫照得泛白。其中有个人忽然抬起头,朝着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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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狐真的很想日六,但是存稿木有了,某狐还要上班班,所以只能尽量日三……
如果那天日三都没有了……说明某狐可以奔向日二去了……当然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