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儿暗地里早已打算好了,为了给接下来的计划铺路,她在他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当然其中还是有伤心的成分,只不过她将这伤心扩大无数倍。
“六郎。”鹫儿啜泣,突然抱住他。“我们的骨肉没了,你不会怪我吧?这几日我一直在问苍天,为何这样对我?我已经脱胎换骨,改邪归正,为何不给我一次机会?六郎,我该怎么办?我想他,想我们的孩子……”
鹫儿越哭越伤心,差点哭晕过去。如今她身子差,稍有风吹草动,就把赵洵的心尖揪起,赵洵不再与她绕圈子了,十分坦诚地说道:“别难过,身子要紧,至于孩子也不急于这一时。”
鹫儿不依,哭闹着说:“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当然不觉得疼,可我疼得要命,恨不得死了才好。”
“说什么胡话!够了!”
赵洵恼怒,忽觉自个儿语气太重,他又软了下来,劝她:“莫要胡思乱想,先把身子养好。”
话落,他把鹫儿搂到怀里抱着哄着,直到她不哭为止。
鹫儿也是有分寸的,懂得适可而止,让他心生怜意又不惹其烦,最为恰当了。她已经想好了,再过几日待她身子好些了就去找蕊夫人,之前她就说过:“蕊夫人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蕊夫人尚不知自己的骨肉成了猎物,正被人盯着,伺机而动。
母以子贵,她也是有私心的,等着成帝封她为皇贵妃,再过几年大皇子长大,她就能与皇后平起平坐。
蕊夫人恨透鹫儿了,她想不通自己为赵洵做了这么多事,不过是个妃子,更过分的是赵洵爱的人不是她,他看她的眼神,不及看皇后的万分之一。
凭什么呢?她一定没她这么爱陛下,凭什么她能得陛下盛宠?
蕊夫人越想越恨,不由收紧双臂,把怀里的龙儿弄哭了。
“哎呀,瞧娘这不小心的……”蕊夫人惊慌,忙把龙儿放在摇篮内,好声好气哄半天,可不知为何,龙儿哭个不停,声嘶力竭的,嗓子都快哭破了。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哭?”
初为人母,蕊夫人也不懂如何照顾。乳娘抱起龙儿边哄边说:“娘娘,小儿衣啼乃常事。昨日太医也看过,说殿下身子好得很。这抱一会儿就不哭了。”
蕊夫人无奈,不由叹气,她先让乳娘照顾一会儿,然后又叫宫婢玉儿唤太医。
玉儿是跟着蕊夫人进宫的,见蕊夫人愁眉不展,她便猜到她心思,趁无人之际悄悄地说道:“夫人别心急,殿下无大碍,再说了殿下安康与否,陛下都会挂一份心在他身上,光凭这点娘娘就比皇后强得多。娘娘有所不知,皇后自滑胎后人就瘦了一圈不止,今日我还听夙锦宫的人说,她身子不济,连床都下不了,说不定呀再过几年……”
“好了玉儿,别乱说了。她年纪这么轻,哪这么容易死?”
蕊夫人面慈心善,说话也是软绵绵的。
玉儿当然明白她话里有话,刻意多说了一句:“夫人,隐香馆的药粉自有不同寻常之处,无味也不易察觉。前些时日送到夙锦宫的药全都混在熏香粉里,日积月累,怀不上是一定的,闻得多了自然要命。”
“玉儿!”蕊夫人瞪目,提心吊胆往两边瞧,而后压低嗓子小声道:“隔墙有耳。”
玉儿眼珠子骨碌一转,说:“知道啦,夫人别担心,这里没有别人。”
蕊夫人不信,亲自去看,确认无旁人,这才安心。
一夜无梦,到翌日清晨,赵洵忽然驾到。这几日哭颜看多了,他便想来看看儿子,小小软软的一团儿窝在他怀里十分乖巧,多瞧几眼心情也好了许多。
赵洵轻晃几下,好奇问道:“咦,璥儿怎么这么能睡?每回来他不是睡就是睡。”
蕊夫人恭敬揖礼道:“回陛下,璥儿十分乖巧都不吵闹。如今他还小,自是长身子的时候,多睡也好。”
“哦,这样啊……朕不懂,朕以为小娃儿都很活泼呢。”
话音刚落,蕊夫人与玉儿相视一眼,不敢说出实情。偏在这时,鹫儿来了,她身着吉服,娥黄大袖衫绣云凤,金银粉绘花披帛垂地,头上,桃心云髻间凤衔玉珠步摇微颤,硬是压去蕊夫人发间的牡丹。
虽说鹫儿纤弱,但姿色摆在那儿,憔悴之貌更是惹人怜,步姿如弱柳扶风,赵洵见她便把怀里的璥儿交于乳娘之手,而后上前亲自搀扶。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再养几日?”
赵洵对鹫儿关怀倍至。鹫儿一抹浅笑,落在蕊夫人眼里就是耀武扬威。蕊夫人也聪明,她不动声色,恭敬施礼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鹫儿柳眉舒展,极为亲昵地伸手扶上,而后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