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道元年冬月廿一日,天皇李治崩逝于洛阳宫贞观殿,因临终无法返回长安,遗体被运往关中乾陵。
白玉蔷负责护送。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这是否太大材小用了一点?”
三年过去,刘宝伤已经长得和白玉蔷一般高,怀中仍然抱着那柄短剑。看着护运皇帝灵柩的车队整装待发,不禁凑在白玉蔷身侧压低声音如是抱怨。
从洛阳到关中,虽则距离不短,但在刘宝伤眼里确实没必要出动白鹤寺这么多人马。棺椁里那个人再金贵,也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保护得这么周到做什么?
“不,一点也不。”白玉蔷倒跟过去没什么变化——她似乎永远也不会有变化。明明早在三年之前她的脸就已经有皮肉剥离的迹象,但如今面纱下的容貌竟分毫未损。
“难不成皇帝的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送到陵园的路上还要担心叛逆之辈冲上来咬一口?”
这话固然是开玩笑的,刘宝伤好奇归好奇,但白玉蔷并不会把一切都让她知道。
所以她只是笑了笑,跟平时一样,拍了拍刘宝伤的肩膀,“毕竟是娘娘的意思,我们就不要多问了,如果觉得不耐烦,你就到附近玩玩,不要跟队伍走散就可以。”
刘宝伤知情识趣地闭了嘴。而后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头问道:“使君是不是该回来了?”
苏令瑜是调露二年的春季走的,至今已三年有余,其实已经可以回来了。刘宝伤竟然差点忘了这件事。
白玉蔷若有所思,“确实是该回来了,不过…也不着急,陛下还没下葬呢,长安城里还有那位虎视眈眈,她现在不回来正好躲闲。”
长安城里的那位,说的就是李显。他如今已被册立为皇太子,李治为了养病移居洛阳宫以后,李显就代行监国之责,如今皇帝龙驭宾天了,等把他在乾陵安葬好,下一件紧锣密鼓要办的事,不就是新君即位吗?
英王殿下眼看就要熬出头了,能不虎视眈眈吗?
“那位啊,搞不好都盼着这一天早点到来。”刘宝伤口无遮拦,白玉蔷不加以阻止,只是笑了笑而已。
新君即位,本身是一件不复杂的事,奈何本朝情况特殊,天皇崩逝了,天后还健在呢,皇位要更替,那天后手上的权力要怎么处理?是原封不动,还是设法瓜分?
武媚虽然包揽大权多年,但毕竟不是李唐正统,朝臣也好,宗室也罢,都盯着她看呢,如果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或是一个让满朝文武都觉得不得不为的利益交点,武媚想不放权也难。
“换皇帝啊,真是不好办呢。”
白玉蔷注视着不远处的车队,笑得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