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啥！”朱橚一摆手，“慢工出细活！孔夫子说过，‘欲速则不达’。”

第二天，西边树林里热火朝天。

几十个长工正在树荫下插柳条，张老汉扯着嗓子喊：

“记好咯！间隔一尺，插深三寸！浇水要透，但不能涝！”

朱橚背着手在苗圃里转悠，突然“唉”了一声：

“老刘，想干成一件事儿，真他娘的不容易啊！”

刘师爷赶紧凑上前，操着一口地道的河南腔：

“王爷，恁这话说的！恁干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哪能跟种地似的说成就成？

恁看恁这育苗的法子，等来年推广开了，黄河两岸的老百姓都得念恁的好儿！”

朱橚用脚踢了踢土坷垃，撇撇嘴：

“可拉倒吧！俺就想着，要是这柳树苗子育成了，至少能给河堤防添几分保障。

你是不知道，前儿个听说中牟县，那帮兔崽子把堤上柳条，都偷摸砍光了卖钱，俺这心里头......”

“王爷仁厚！”刘师爷竖起大拇指，“要不咋说恁跟别的王爷不一样呢！

人家都想着咋捞钱，恁倒好，净琢磨着咋帮老百姓治河！俺们开封百姓，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耶！”

“憋瞎编排俺兄弟……”朱橚“噗嗤”乐了，从地上薅了根草，叼在嘴里：

“中啦中啦，少拍马屁！去叫铛头，今晌午给干活的多加个肉！”

等转悠回了家。

朱橚又给陆知白写了一封信，絮叨一下这边的近况。

顺便反馈一下开封各地治河的情况，也好让陆知白多一分了解，方便核对。

……

应天。

南京城里。

晚风徐徐。

暮色渐沉，晚风穿过科学院廊檐，吹得灯笼吱呀作响。

阶梯教室里已经是灯火通明，人影重重。

一辆马车，在科学院门口停下。

夏原吉、杨士奇、蹇义、练子宁郁新等人从车中下来，往阶梯教室中行去。

他们白天在户部当职，晚上有时候要编修宋元经济史。

但是陆知白如果要来讲晚课，他们便也抽出时间来听听。

虽说有些内容之前就听过了，但如今对世情有了更多体会，温故而知新……

教室里每张长桌上，都放着一盏油灯或者蜡烛，让整个房间灯火通明。

一行人静悄悄从后门进入，找空位坐了，倒也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几位师兄过来了。”周志新倒是眼尖，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拱手上前来行礼。

他在栖霞，倒是比他们来得快一些。

几人便给他腾出位置，大家坐在一起。

杨士奇笑着低声问道：“志新，听说你也想参加科举？”

其余几人也纷纷露出关切之色。

蹇义小声嘀咕：“何必呢？你要是愿意，可以举荐去刑部嘛~”

大家也都暗暗点头，觉得周志新不必如此，为什么非要走一条难的道路呢？

教室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也没有劝太多。

周志新笑道：“师兄们不必担忧，我也不一定要考，只是……也不能一直待在栖霞做治安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