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风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我们踩着青石板来到月山的房前。门扉虚掩，我抬手轻叩，门轴发出吱呀声响，月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粗布短衫，皮肤下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屋内传来窸窣响动，一位妇人正弯腰整理着竹筐里的针线活。

月山看到我们先是一愣，目光扫过躲在我身后的月岩，浓眉瞬间拧成了疙瘩。

他还没等我们开口，就叉着腰训斥起来：“月岩，你这个混小子！是不是又闯祸了？怎么把族长都惊动到家里来了？”

“爹，我没有……”月岩急得直摆手，涨红着脸辩解，两只手在身前慌乱地比划着，活像只扑腾翅膀的鸭子。

我抬手示意他们停下，将推选族长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

月山听完，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忽然咧嘴大笑，露出一口白牙：“这有啥！给自个儿族人办事是应该的！只要族里信得过，我明儿就能上任！”

我诧异地看着他如此干脆的态度，原以为要经过一番推辞游说，没想到竟这般顺利。

心底不禁泛起疑惑：既然月山如此有担当，叶大爷为何不直接举荐他，反而选择了行事毛毛躁躁的月岩？不过，眼下既然有人愿意承担此重任，这一疑问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思索片刻后，我便不再纠结于此。毕竟他能否真正担任族长，还需得到其他族人的认可。

于是，我与月秀向他们告辞，前往下一处居所，继续我们的辞行之举。

月秀虽非族中之人，但在此生活了二十余载，临行前与众人告别，亦是情理之中。

刚离开月山家，月秀突然停下脚步，斜睨着我，眼中眸光流转，藏着几分狡黠之色，问道：“你是不是正在思忖，叶爷爷为何不推选月山叔担任族长，而是选择了他的儿子？”

“对，你怎么……”话到嘴边，我不由得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对自己的蠢感到无可救药，她能直接读取他人思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月秀轻轻一笑，指尖绕着垂落的发丝，悠悠解释道：“那是因为，月山叔性格较为暴躁，为人处世过于耿直，不懂变通。虽说他心地善良，但这般性情在处理族中事务时，难免会遭遇诸多阻碍。”

我侧头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不悦：“那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

月秀冷笑一声，反问道：“提醒又如何？你心里有更好的人选吗？”

“这……”她的话让我一时语塞。思索良久，我决定将选择权交予族中之人，毕竟他们对自己的族人更为了解。

正想着，月秀突然低头咬住我揽着她胳膊的手，疼得我倒抽冷气。

她趁机挣脱束缚，杏眼圆睁：“刚才是因为有人在，我才给你留点面子，别蹬鼻子上脸！”

说完，她扭过头继续往前走，敲响下一家的房门。

我面露沮丧，默默跟在她后面，对她这喜怒无常，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二人就这样，逐户与族中的长辈们辞行。交谈过程中，大多时候是月秀在发言，我则在一旁静静站立，适时点头回应几句。

很快，一上午的时光便悄然流逝。月秀见众人皆在享用午餐，便不再打扰，默默朝着围屋的大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