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奢侈品在如今环境里,并没有什么土壤。
陆书记被这么一说,也发现了主要矛盾,可他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就是试探性问一问,如果有的话,他倒是觉得,可以用让股的方式,让许灼参与进来,这给马儿吃草,让马儿带着全公社跑,何乐不为呢?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全公社这些手艺就此消绝吧?
许灼摇摇头:“其它三个的问题和金砖还不一样。金砖可以是刚当建筑的标配与刚需,我可以把它打造成‘高端’的代名词。这样那些老外都会趋之若鹜。可是在金砖基础上进行再加工,且成本暴增,人家也不少。这个东西作为点缀是可以存在的,但作为主流却很难推动。蛐蛐罐,以目前的形式,那完全推动不了,人家老外不好这口,国内又不允许。至于缂丝,倒还是有一定可能的。”
很多人不理解缂丝和刺绣的区别。
其实区别很大。
刺绣是一针一线在布料上刺添加图案。
摸上去图案浮突,且正反面图案是有区别的。
缂丝是通过类似织毛衣的方式,把图案用不同丝线织成布时融入进去,就像是用颜料在布上作画一般,是平面的。
只不过画的正反面完全一致。
这种工艺比起刺绣更难。
正因为不是用染,也不是用绣来完成的图案,图案又有层次感,所以有说法是这种技法,就像是雕琢布料一般。
只是这种技法所用的场景,便是古代都是顶级的。
今天呢,八零年,谁有这个钱买这种东西。
对于老外来说,也不懂欣赏。
缂丝还有一个致命问题——成品耗时太长。
作为商业品,你这个时间成本不低,作为奢侈品,又没人买。
这不上不下的,就是当前最尴尬的局面。
只是听许灼这么一说,这边邹书记立马道:“许书记,我们这儿可以把做缂丝的都召集过来,组建成缂丝厂。厂子运行我们来弄,许书记拿个四十股份,当总经理,您说厂子怎么开,就怎么开。”
这话别说把陆慕其他人给挺傻了,也把许灼翟立森给挺傻了。
这人这么会钻营的嘛,上来就给个大的。
但是许灼还是没有答应。
“这样,邹书记,今天我这里准备还是有些疏漏。改天你来天授村吧,到了之后我这给你一些单子做做。我也不藏着掖着,单子你做得起来,我这儿就想法子帮你们搞一搞。要是做不起来,只能说声抱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拿人股份,就得为这么多嘴负责到底。干系太大,咱们也只能一步步来。”
“好嘞,成……成啊。”邹书记笑着点头道。
其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人家怎么可能贸然答应?
今天一趟走下来,这小伙子说的少,看得多。
可每一句说的话,都直中要害。
一趟走下来,整个陆慕的问题被他看了个七七八八。
这种眼光,比陆书记要强太多。
陆书记这么多年做下来,也只能说心气大于能力,无过便是功。
“哦对了,砖雕……”许灼看向其中一人。
这人立马端正坐姿,工工整整地看过来:“许书记您说。”
“我这里也有个单子,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回头你和邹书记一起过来聊一聊吧,但丑话说前头。你们能力是有的,尤其是本地人手艺真的厉害,我们天授村根本不能比。这是你们的优势,却也是你们的劣势。这次砖雕的订单即便成了,也基本上是一次性的。你别抱太大希望。”
“诶,好嘞,您说一声就成。”
翟立森看着许灼坐在那里,随便说两句话,全公社都过来巴结,仿佛这小子才是皇帝,内心也不禁一阵感叹。
只是出于中心的许灼没这么觉得。
他个人只是觉得姑苏这些人很好客,也很有礼貌,这非常难得。
不愧是鱼米之乡,人言“嗲姑苏刁易城”,古人诚不欺我。
“许书记,我这儿还有个重要事请教你,还是希望你能不吝赐教,指点一二,也让我们开开眼,打开下思路。”陆书记见气氛还算不错,但话题好像尽了,便添加了一壶茶水道:“是关于你们村‘模块化管理’的事。我们不知道这里面的详细理论,只是听说这是许书记你亲自操刀的,目前好像还挺成功。”
“你们有所误会了,说成功,那是捧杀。经得起实践,经得起时间,不说看十年,至少看三年五年内是上坡路,就说明这还是可以的。目前只是开始,你们觉得成功,也是因为我们开始前,已经把底子打好了,通过改制这么重新一组件,一架构,这不,大家都觉得这是改制的成果,其实不然。真正好坏,要到明年这时候才能初露端倪。最大问题是,我们还要找个对照组。”
“对照组?”一大群人头次听这个词,不甚了解。
“现在全国各地,出现了两种情况。一种是虽然施行包产到户了,但是仍旧村子施行集体制。另一种是得到了特批,能够进行开放性实验,大胆地去做各种开放性尝试,开放经济,开放市场,开放言论等等。我们村属于第三种。就是要找一下还在实行这两个制度的地方,作为参照。来年找个时间,看看他们账面上成果,再来看看他们实际建设成果。这两个成果和我们改制一对比。如果我们不好,得找找原因。如果我们好了,也不要急着开心,这只是一时的。过日子是一场拉力赛,不是短跑听声枪响就能知道结果的。”
听了许灼这话,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