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捧来一坛御酒,泥封拍开的瞬间,醇厚的酒香弥漫整个大帐。
李世民亲自为种师道斟满:“老将军年高德劭,当饮头盏。”
种师道银须微颤:“老臣愧不敢当...”
“当得!”李世民又为柳海魅斟了半杯,“魅儿不擅饮,浅尝辄止。”
轮到赵楷赵构时,两个活宝已经举着空杯等了半天。
李世民故意板起脸:“你俩明日还要统兵,只准饮三杯。”
赵构立刻嬉皮笑脸地凑上前:“皇兄放心,臣弟酒量好着呢!三杯哪够啊?”
赵楷也帮腔道:“是啊皇兄,明日攻城在即,将士们都需要壮胆...”
李世民瞪了两人一眼,却见他们一脸讨好,只得无奈地摇头:“每人五杯,再多不行。”
“谢皇兄!”兄弟俩异口同声,欢天喜地地接过酒坛。
帐内气氛愈发热闹,觥筹交错间。
柳海魅忽然轻声道:“陛下,明日攻城,是否要留些余地?”
她纤指蘸酒,在案几上画了个圈:“高丽王若拼死抵抗,恐伤及无辜百姓。”
李世民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将:“诸位以为如何?”
种师道捋须道:\"老臣以为可先劝降。若王楷执迷不悟,再全力攻城不迟。\"
“不妥!”张仲熊拍案而起,铠甲哗啦作响,“高丽人狡诈,定会借机加固城防!”
姚雄也附和道:“高丽人狡诈无耻,当年趁辽国虚弱侵占江东六州,如今又勾结金国犯我边境,岂能轻饶?”
折彦质也冷笑道:“末将驻守北疆时,常见高丽商贾偷贩禁物。这些蛮夷表面恭顺,实则狼子野心!”
赵构灌了口酒,愤愤道:“皇兄可记得?去岁高丽使团在汴京醉酒闹事,打伤我开封府差役,事后竟反咬一口说我大宋欺压属国!”
“最可恨是那高丽王!”赵楷拍案而起,腰间玉佩叮当作响,“表面称臣纳贡,背地里却给金国输送铁器粮草!”
帐内众将你一言我一语,历数高丽种种劣迹。
柳海魅见状轻叹,正要再劝,忽见李世民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所言不差。”
李世民指尖轻叩案几,“但朕要的不只是高丽土地...更要收服民心!”
种师道银须微颤:“陛下圣明。若屠戮过甚,恐激起民变...”
“老将军多虑了!”
张仲熊梗着脖子反驳,“末将听闻高丽百姓愚昧,只知畏威不知怀德!”
李世民突然拍案,震得酒盏跳动:“荒谬!”
他起身踱步,战靴踏在毡毯上闷响如雷:“当年唐太宗征高句丽时,就因滥杀导致军民死守城池。安市城久攻不下,十万大军埋骨异乡...”
众将闻言色变。
柳海魅敏锐注意到,皇帝说到\"安市城\"时,指尖竟微微发抖。
“传朕旨意——”
李世民突然转身,“明日先遣使者劝降。若王楷不降...”
“再全力攻城!破城后严惩首恶,但不得滥杀百姓!”
“诺!”众将齐声应命,甲胄碰撞声如金铁交鸣。
……
开京城楼上,夜风呼啸,吹得火把忽明忽暗。
高丽兵部尚书李成桂扶着斑驳的城墙垛口,目光死死盯着五里外那片灯火通明的宋军大营。
“大人,西城箭楼已经加固完毕。”
副将金宗瑞单膝跪地禀报,声音里透着疲惫。
李成桂没有回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滚木礌石呢?”
“按您的吩咐,拆了城南三十户民宅的梁柱。”
副将金宗瑞咽了口唾沫,“只是百姓们...”
“闭嘴!”
李成桂猛地转身,铁甲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国都要亡了还管什么民宅?”
“大人小心!”
亲兵突然扑上来拽了他一把。
李成桂踉跄间,一支流矢\"哆\"地钉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宋狗的斥候!”亲兵咬牙切齿地望向城外黑暗处。
李成桂却盯着那支入砖三分的箭矢发呆。
箭杆上绑着的纸条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像条垂死挣扎的白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