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武瞳孔骤缩,却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南门守将金泰是属下同乡,一直对王上不满。”
“若大人有意,属下可以说服他配合。但西门和东门都是王上亲信把守...”
李成桂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眉头紧锁,“南门距离宋军营地最近,但必须同时控制住西门,否则王上的亲卫队会从背后夹击我们。”
“大人真要...”
朴武的声音有些发颤。
李成桂抬头,目光如炬:“朴武,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十二年三个月零四天,大人。”朴武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待你如何?”
“大人对属下恩重如山。”
朴武重重叩首,“若不是大人相救,属下早就在北疆喂了野狼。”
李成桂点点头:“那好,我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去天牢,把志勋带出来。”
朴武猛地抬头,伤疤在烛光下显得更加骇人。“大人!天牢有王上的亲卫把守,没有王命...”
“用这个。”
李成桂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上面刻着高丽兵部的徽记,“就说奉王命提审叛徒。若有人阻拦...”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知道该怎么做。”
朴武双手接过令牌,郑重点头:“属下明白。”
“记住,丑时之前必须回来。”
李成桂叮嘱道,“无论成功与否。”
朴武离开后,李成桂独自站在窗前。
月亮被乌云遮住,夜色更加深沉。
李成桂想起白日里那个叫朴勇的小兵,想起他提到生病的妹妹时眼中的泪水。
开京城里有多少个这样的家庭?
明日宋军的炮火轰开城门时,又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
“大人。”
金宗瑞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崔将军和郑大人到了。”
李成桂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
“崔兄,郑兄,深夜相扰,实在抱歉。”
崔将军年约五旬,须发花白,是高丽军中有名的智将。
郑大人则是开京府尹,掌管城内治安。
两人都是李成桂多年的挚友,此刻脸上都带着忧虑。
“成桂,出什么事了?”
崔将军直入主题,“王上今日处决了朴元宗,现在又抓了他儿子...”
李成桂示意两人坐下,亲自为他们斟了茶。
“王上命我明日监斩志勋,并诛其三族。”
李成桂声音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
“什么?”
郑大人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茶水溅湿了他的官靴,“这...这...”
崔将军脸色铁青:“朴元宗不过是提议和谈,何至于此?”
“王上已经疯了。”
李成桂重复了早些时候对金宗瑞说的话,但这次语气更加坚定,“他明知我与朴家是姻亲,却要我亲自监斩。这是在试探我的忠诚。”
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成桂,你打算怎么办?”
崔将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李成桂的目光在两位老友脸上扫过:“你们可知道西京城是如何陷落的?”
郑大人摇头:“传言宋军有一种会喷火的铁管子...”
“不是传言。”
李成桂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我安插在西京的密探冒死送来的。”
“宋军有一种叫'震天雷'的火器,二十门巨炮齐射,西京城墙半日即破。”
“开京的城墙比西京坚固多少?能撑多久?一天?半天?”
崔将军的胡须微微颤抖:“你的意思是...”
“明日辰时,宋军就会攻城。”
李成桂站起身,走到窗前,“王上要志勋的人头挂在城门上,就是要激怒宋军,让开京百姓为他的疯狂陪葬。”
郑大人突然站起身,官袍因动作太大而发出簌簌声响:“成桂,你该不会是想...”
“开城投降。”
李成桂转过身,月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这是唯一能救开京百姓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