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天气转暖，微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了进来。
在外面有些热的天，走进来之后，倒觉阴凉。
沈舟和贺辰飞进来之后，恭恭敬敬地给皇上行了个礼。
赵骜目光在沈舟和贺辰飞身上扫过，眼里有着满意。
“两位爱卿可是辛苦了，起来吧。”
“谢皇上。”
两人照着皇上的话站了起来。
他们过来，是来述职的。
可站起来后，沈舟和贺辰飞都没有说话。
大殿陷入了一阵短暂诡异的平静之中。
赵骜看着两人消瘦的身子，道：“一会让御医过来给你们都瞧瞧，该补的补，朕身边可少不得你们。”
沈舟笑着拱手领旨，“多谢皇上关怀，能替皇上分忧，也是我们作为臣子的幸事，臣其实身子骨还行，皇上不必挂心。”
贺辰飞听着，也微微弯下腰，拱手开口。
“臣亦然，皇上日理万机，已是劳累，让皇上担忧臣等，臣等该死。”
沈舟眼珠子一溜，瞪了眼贺辰飞。
心道这人找死莫要带上他。
贺辰飞挑了下眉，随即闭眼，拒绝眼神沟通。
赵骜不知两人在底下的眉来眼去。
目光在沈舟和贺辰飞身上扫过，总算是看出了一点不对劲。
“怎了，两位爱卿路上可是不顺利？”
沈舟语气带着一丝淡笑，“回皇上，臣一路顺利，洪将军那边也一切顺利。”
贺辰飞跟在后头开口，“臣也一切顺利。”
“那就好。”
赵骜顿了顿，看着两人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想了想，他看向刘詹，让刘詹去把御医叫过来。
沈舟没吭声，贺辰飞嘴唇动了动，见沈舟都没说话拒绝，他嘴巴一紧，也闭上了嘴。
大殿里的气氛有点怪。
刘詹得以出去喘口气，心里可高兴，领了命就赶紧退了下去。
他这一走，大殿就更是安静了。
赵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们吵架了？”
沈舟看了眼旁边的贺辰飞，贺辰飞也转过头看他。
最后，两人纷纷将头扭向另一边。
赵骜一看，就更是确认了。
“怎么回事？”
他看向沈舟，让沈舟先说。
沈舟缓缓吸了口气，“回皇上，贺郎中说臣要失宠了。”
“......”贺辰飞扭头看他，“你.....你胡说八道。”
沈舟没吭声。
赵骜皱眉，不满地看了眼贺辰飞，“好好说话。”
贺辰飞瞥了眼沈舟，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另一边。
赵骜看向沈舟，“爱卿继续说。”
沈舟看了眼贺辰飞，却是摇了摇头。
“回皇上，臣没有想说的了。”
闻言，赵骜的视线在沈舟身上多看了两眼，随即看向贺辰飞，让贺辰飞来说。
贺辰飞嘴巴动了又动，心知沈舟说的确实是实话。
但他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虽也有这个意思，但明显比沈舟说的要好听委婉不少。
沈舟说的这个锅，他可不背。
“皇上，臣可冤枉。”
“你冤枉，如何冤枉了？”
赵骜瞥了眼埋头不吭声的沈舟，又看向贺辰飞，让他细说。
贺辰飞先前说的那些话，哪句话都经不起细说。
他顿时有苦难言。
他哪知道沈舟这一来就是王炸，若是知道，他肯定先开口了。
奈何皇上偏偏先选了沈舟开口。
贺辰飞欲言又止，想了想，脖子一伸，道：“回皇上，臣也是善言。”
这回轮到赵骜沉默了。
沈舟这会倒是吭声了，“回皇上，臣明白贺郎中的善意，臣不怪他，贺郎中也是为了臣好。”
“......”
赵骜怪异地盯着沈舟和贺辰飞来回看了又看。
他沉思片刻，道：“真吵起来了？”
沈舟回想前几日的情景，毫无负担地点了点头，“回皇上，吵是真吵了。”
只不过没闹起来就是。
贺辰飞这会选择不说话，反正沈舟爱说啥说啥。
能配合他就配合，配合不了他就吵架。
赵骜看了眼沈舟，随即看向贺辰飞，“你与他说那些话作甚？”
贺辰飞沉默一瞬，道：“回皇上，臣只是担心他罢了。”
“担心......”赵骜皱眉，“好好的，你担心他作甚？”
贺辰飞瞥了眼微微垂首的沈舟，“回皇上，臣是看出了沈侍郎心里的担心，才说出来的，这个的话，您得问沈侍郎了。”
沈舟：“......”
他是没想到，踢出去的球，还能被贺辰飞给踢回来。
“沈爱卿你说。”
赵骜紧紧盯着沈舟，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两下。
像是警惕一般，直把沈舟和贺辰飞的心敲得提了起来。
沈舟想了想，开口道：“回皇上，臣先前瞧见了萧状元，萧状元一表人才。”
“他？”
赵骜挑眉，“萧爱卿连中三元，文采确实不错。”
沈舟笑了笑，“皇上又得贤才，可喜可贺。”
贺辰飞暗自撇了下嘴，心道沈舟在皇上面前还真敢说实话。
也不怕皇上发怒。
贺辰飞这会已经不敢再说话了。
他往沈舟那瞥了个眼神。
沈舟接收到了，收回留在贺辰飞身上的注意力，没有再看贺辰飞那边。
赵骜到了这会，总算是明白了。
他身子往后靠去，撑着脸盯着两人看来看去，也不说话。
沈舟倒是不怕他看，他脸皮本来就可厚可薄。
像是这会，该厚就得厚。
贺辰飞心神早已不在这里，他是后悔死了。
早知道，他跟沈舟合作什么合作。
这辈子是没有了，下辈子吧。
刘詹进来时，只觉大殿里更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外面待得太久，给热到了。
他身子莫名一抖，忙走过去禀告。
“皇上，刘御医来了。”
赵骜淡淡瞥了眼沈舟，又看了眼贺辰飞，没出声。
刘詹一顿，以为是皇上没注意，便把声音放大了些。
“皇上，刘御医来了，正在外面等候您召见。”
“来了便来了，让他在外面等着。”
刘詹一愣，暗暗扫了眼沈舟和贺辰飞，心道别是这两位给皇上惹生气了。
他又不敢看皇上的神色如何，是真生气还是想多了，只得应了声，出去让刘御医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