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围墙门,再次打开门锁,没有任何异样。但人一跨进院内,就闻到一股新鲜的血腥气,绝对是新鲜血液。
这地方今晚有过搏斗,至少,有人受了伤。
小野在空气里再次深吸一口气,确定是那久违的血腥味,他莫名的兴奋。
自打回到闽镇莫府小住,他已经很久不曾闻到这熟悉的味道。
这要在海上的货船,或者他的海岛上,人体新鲜的血腥味是整日弥漫,他对这样的味道似乎已经上瘾,隔一段时日闻不到,心里是烦躁得慌。
夜很深沉,除了手上灯笼发出的那一圈昏黄亮光,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天上无月,几颗隐约闪烁的星星更显得夜的黑。
远处传来一两声夜枭的咕咕声,幽远又诡异,像是深夜出游的孤独灵魂,在呻吟着它无法申述的冤屈,企图向活着的人类翻倍讨回去。
小野脚踩在枯叶上,“咔嚓”“咔嚓”作响,这是他自己打造的小院,此刻自己踏进来,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前方就是那石砌房子,房子没有灯笼,也不存在亮光,在他手里微弱的灯笼照耀下,那高高在上的窗口黑咕隆咚,像骷髅的两只空洞眼眶,在黑夜里无声注视着慢慢走近的小野。
靠近房子前,要跨过那他事先设置的陷阱,此刻的陷阱,上头覆盖着一层掩人耳目的枯枝败叶。一切都是没有动过的样子,那这血腥味从何而来?
是从那房子里出来的么?
房子住的是翟崮,那个他小野几次救回来的大隋人。翟崮这小子足够狠,也足够不怕死,眼里透着一股嗜血的狼性,却又有那些蛮人没有的智谋,这样的人,万里挑一。
他小野一眼就看中了。
屡次把人带回来,还教了他几手自己的绝活,让他原本就出类拔萃的功夫锦上添花。
翟崮的确没让他失望,当真不怕死。碰到事,是真的往死里打,对方往往见着这股不要命的狠劲就退避三舍,他也因此屡次三番立功,为小野带回来诸多财富,也拓展了好几处疆域版图。
小野大喜过望,把自个那丑侄女嫁给他,见他经常对着自己身边的貌美女仆雅子发呆,索性又把雅子赐给他做妾。
但翟崮还是马前失蹄,在噱罗半岛吃了闷亏,差点被人给炸死,若不是他提前得到消息,让人私底下将翟崮给带出海岛,那翟崮此刻恐怕连一捧灰都没留下。
打那以后,翟崮差点失心疯,只有雅子能让他安静下来。
小野想放弃翟崮;侄女合子更是嫌弃翟崮变丑,更懒得搭理;只有雅子,苦苦哀求,求小野容那翟崮一线生路。
看在雅子伺候自己多年,而且那翟崮之前的确还有三分用处,小野才将人关在此处,让他作为府里的暗卫活着。替小野处理那些不识好歹翻进府来打探虚实的无知之辈。
只要是为着珩王而来的人,最后都被埋葬于这处陷阱,小野心里好不得意:果然蠢人都是一样的,连思维眼光都雷同,每每落入他精心打造的陷阱。
那些人连翟崮都打不过,他怎会看在眼里?
但今晚这白家一家三口来得极为蹊跷,那妇人还故作无知,让雅子带着出去游园,这就有意思了。
他以为那一家三口今晚又要当肥料,没想那妇人却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难道,他们当真只是来讨论那《农耕事记》?
小野自然是不信的,他得自己亲眼看这后院动静。
踩着枯枝,绕过那养着食腐蠕虫的洞穴陷阱,走近那伫立在荒芜里孤零零的房子,小野立在房门前。
伸手一推,一股粘腻沾在手上,像冬日里贫苦家孩子发了青的鼻涕,又像那用了多年不曾洗过的泔水桶桶壁上的黏糊污垢,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小野一阵头皮发麻,他什么也不怕,就怕这黏糊糊的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