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老老实实塞进稻灰堆。”小姑娘弱弱举手,方建元闻此立时又恢复了那一派笑容和煦:“对咯,您看,这样,这工序瞧着不就很舒坦了嘛!”
确实,就是怎么听怎么有点费人。
程映雪沉默下来,片刻后不死心地弱弱提出了新问:“那那那那,咱们墨锭入灰要放多久?”
“少则七天,多则半月。”墨工垂眼说了个轻描淡写,“还是具体长短,看天,看墨,看日子——进灰的时间短了,墨放不住,时间长了,那玩意又容易被灰浸入味儿。”
“另外,灰堆子里的多放些防虫蛀的药材,偶尔也会有些小虫想不开来到处啃啃——稻灰隔个三五天要更换一次,一点不换也不大行。”
“懂了,咱们要保证稻灰的干爽度。”小姑娘老老实实点了头,“方先生,这下我没什么别的问题了。”
“确实,因为方某好似也没别的什么能讲给您的了。”方建元咂嘴,一时对着有人用了不到十日,便将制墨时所需要注意的种种要点给记了个囫囵的事,仍旧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觉着自己这会简直就像是行走在云端,或像是入梦后还没有尽醒——飘飘忽忽的,头轻,脚也发轻。
真羡慕他们小孩脑袋瓜还好使的呐——
方建元目色幽幽,遂假咳着微一正色:“好了,程姑娘。”
“那该教您的在下都教给您了——您看接下来,咱是就在这体验体验锤炼或者压墨入模呢,还是去别处转转,看看他们后头填彩描金,或者修边砑光?”
“嗯……我都可以,左右我明天还得过来。”小姑娘纠结着抠了抠手——其实她这会挺想去后面描金处看看的,但她又想留在这跟人压会墨。
“要不问问小虞道长吧——道长,接下来,您想去哪?”程映雪眨了眼,长睫扑闪着果断转头看向那从方才起,面色就不大美妙的哭包小道。
处理抉择最好的方法,就是将选择权当皮球一样一脚踢出去——只要拍板的不是她,那她就不必跟着犹豫了,啊哈!(bhi)
小姑娘如是腹诽,一面越发盯紧了小道士的眉眼。
少年闻言正想说要不他们去雕墨模的地方看看吧,他想瞧瞧墨模刻起来和他平常做的木雕有没有什么区别,余光却陡然瞥见了那边手脚并用爬上了桌子的幼童。
——小山高的墨模堆子被恶魄连蹦带踩得出现了几分崩塌之势,有两块模子摇摇欲坠的悬在桌边,眼瞅着就要掉下桌来。
“小心!”虞修竹眼珠狂颤,当机立断赶在那模子要跌下地来的前一瞬,猛然出手薅住了小鬼,又抓住了那两块刚滑脱的木板。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方建元立地一愣:“咦?虞道长,您是怎么知道那模子要掉下来的?”
“——您的手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