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祚觉浅,昨夜却睡得很沉,半夜迷迷糊糊醒来一次,倦的他睁不开眼睛,被人伺候着更衣。
后半夜又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大皇子变成了一条狼狗追着他咬,他手里拿了个苍蝇拍,杀伤力暂且不提,弄死这条狗的心达到了顶峰。
忍无可忍的杀意催促着他快速清醒,醉宿的缺点一拥而上,头疼眼黑令人不爽。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子殿下破天荒的取用宝贵的三息时间,审视自己的内心。
三息一过,将这个梦揉吧揉吧踢出记忆宫殿,扰人睡觉的玩意儿,没有任何思考价值。
自己对自己发泄了一通起床气,太子殿下扯了扯床头的铃绳。
极为清脆细小的声音,告诉外面的人该伺候太子起床了。
比起有些人衣服不用自己穿、饭只负责张嘴、拉屎都不用自己擦屁股的日常,太子殿下只是起床后不爱说话而已。
床帷挂起,丝苗姑姑命人呈上三件衣服供太子挑选。
祁元祚指了件黑金纱外袍内搭赤金色的衣服。
换上之后,蹬一双布锦鞋,长至脊背的头发用扇形小金冠束起。
等祁元祚穿戴好衣物,伯劳欲下跪将血玉珠串系在太子腰间,半路被阻。
“今日不戴它。”
伯劳心一跳,只顿了一息,转手去拿太子常挂的香囊。
太子殿下喜欢根据每日着装在腰上装饰东西。
香囊、玉佩、玉玦、珍珠……
雍容华贵的殿下,爱美爱洁。
“今日什么也不挂。”
伯劳终于觉出不寻常来了。
昨天那种场合,太子还要配个香囊,今日竟连血玉串也不戴了。
等祁元祚用了早膳,伯劳小心的送上一封报纸。
“殿下,外面又发行了新的报纸,议论昨日叛军和游侠,以及周家之事。”
祁元祚展开扫了两眼,上面的内容是什么他一清二楚,因为这份报纸是他写的。
用来助游侠脱身。
祁元祚弓指揉揉眉心,每日一心两用过度用脑,尤其耗神。
大当家那边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他老巢暴露了,老四带他连夜转移。
睡觉的时候,他的意识会从分身抽离,回归本体沉眠,这个时间分身遇到任何事他都无知无觉。
所以这六年,祁元祚常因江南的事被迫熬夜操纵分身宵衣旰食。
昨日只稍微放纵,便被抓到空子。
姜还是老的辣,先人诚不欺我,父皇和老大两块老姜可不就逮着他睡觉的时候偷偷摸到了他老巢么。
还好祁承玉反应快,否则祁元祚已经被两人包了饺子。
如今苏州城层层戒严,父皇就专等着逮他这只小老鼠,六年前被围捕,六年后还要被围捕,命苦。
命苦的太子殿下,从抽屉里摸出一个药瓶,打开确认了一下,随手装进袖中口袋。
丝苗心中不安,观太子神色身体并无不适,只可能是防患于未然。
什么事让殿下认为会引动心疾?
丝苗与伯劳相视,二人均有凛然之色。
太子殿下踩着阴沉沉的天去上早朝。
不管什么时候,不到休沐日不会休朝。
他大眼扫视殿内,发现祁承友今日没来上朝。
大皇子很少旷早朝,除非有什么大事。
祁元祚走着神,总觉得有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今日早朝有些老生常谈的问题:
哪些职位空缺,哪些人补调。
汛期要到了,各地河堤情况。
前几日世家送的礼单归纳情况。
平文馆舞妓自焚,引发的奴契是否需要改动的争论,头七都过了还没争论出个所以然。
这事祁元祚不再参与,他只暗示刘湖去大胆辩论。
某种程度上,刘湖的言论就是祁元祚的立场。
更何况尹守知也下场了。
尹守知代表着父皇的立场,事情拖延到现在,除了朝廷老人对新人的考验,还有就是两人并没有交出一份酣畅淋漓令人无话可说的辩词。
朝廷需要这样一份辩词,揭下奴契的陈规旧矩。
除了上面的问题,便是昨日的叛乱之事了。
范将军昨日早已抓了周家所有人,周老太爷现在在大牢里呢。
周家叛乱,按律应诛三族。
要怎么判,祁元祚也不管了,父皇轻饶不了他们。
之后就是有关昨日游侠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