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为兄倒是能够理解。”纪安邦神色不变:“莫说我等只是初次领军作战,任谁心中都有疑虑,只说兀颜统军南征北战十余载,所参与战役大多胜利,换了你,你会选谁。”昝仝美皱着细眉,张张口不知说什么,半天嘟囔一句:“这不一样。”
“行了,莫要抱怨了,只要咱们多胜几次,以后定然可以不受其余人节制。”
纪安邦说了一句,在马上抓起缰绳:“传我军令,列阵,向齐军进击——”
吼声落下,无数的脚步在行进,战马迈开四蹄,翻腾起地面的尘土,向着远处呈一条黑线的齐军战阵而去。
地面隐隐有震动传来,奚胜吸一口气,大声传令:“列阵,前进。”
齐军前方“盾手上前。”“弓弩准备。”的话语在天空下响起,牛角号在天空下吹响,后面的队伍向前跟进,骑兵护住两翼,行进中,盾兵在聚集,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缩短。
虽然齐军中有不少都是新招入的士卒,然而打了数年仗的老兵还在,以其为骨扩编的军队仍是那个能打善战之军。
对面尘土飞扬,三万辽军新练之军以拥挤混乱的阵型向前走着。
战马上,奚胜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景象,总觉得心中不安,终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狠狠一挥手,推翻先前的命令:“不对,传令停下,就地结阵。”
呜呜——
牛角号换过节奏吹响,令骑打马飞驰,喊话的声音在各个战阵响起,狄雷、鲁智深回头看了一眼,见军旗正在空中挥舞变色,连忙停下前进的脚步。
“结阵——”的嘶吼声响起,外围盾手停下狠狠戳入土里,放下大盾的支架,一面面盾牌连起呈梯形面向外方,战阵之间有的以铁盾连接,有的闪出空挡,能容两匹战马同时通过。
渐渐,一万四五千人的军队围成圆形,中间有长枪、铁矛探出,有弓弩手将箭矢拔出,狠狠插在地上,战马在战阵中围着最中心的“铁桶”转圈,烟尘渐渐起来。
轰轰轰——
辽军的战马奔腾而起,如同扑来的海浪,在下一刻猛地扑了过来,撞进整齐、有序的圆形阵中,一面面人高的包铁盾牌在盾手的嘶吼中猛烈晃动,最终还是停在原地。
长枪铁矛穿过血肉之躯,凿进人的身体,将百十斤重的身躯挑在半空,鲜血从身体爆裂之处飞出,战马和人的身体,与前方的铁盾长枪组成一副令人心惊的图画。
后方,指挥骑兵的汝廷器目眦欲裂:“绕行,绕行!”,一拨马头,率着身旁精锐骑兵抛出一个弧线,想要在后方找这个战阵的破绽。
“吱——”
响箭带着尖锐的声音传入耳中,汝廷器本能的一低头,视线中,各个梯形的方阵放出箭矢,黑压压的箭矢横空,带着嗖嗖的破空声将人射落下马。
“该死,快走——”
汝廷器一个不查,被箭矢射中胸膛,好在他上阵就穿着三重唐猊铠,除了胸口被撞的有些疼痛,并未受伤,只是苦了身旁的精锐骑兵,不少人惨叫一声掉落马下,不多久声音消失在战马行进的道路上。
后方,纪安邦看着前方齐军战阵,眼角猛地一跳,转头大吼:“来人,通知兀颜统军,齐军精锐,让他快些支援。”
“传令,前军继续行进,命昝仝美率军攻左,其余人随本统军攻其右翼!”
抬起头,看一下距离,吸口气:“弓弩手准备——”
弓箭被斜斜举起,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放——”,箭簇飞蝗也似地射过天空。
对面,同样有箭矢横空,战阵中战马奔驰,打着完颜旗帜地骑兵从大军留下地通道中绕出,凶狠撞向绕道后方的汝廷器部。
被齐军箭矢射晕头地辽军猛然见着杀出战阵的骑兵,措手不及下,顿时被拦腰斩断,完颜蝉蠢疯狂挥舞手中战刀:“莫要纠缠,走走走,动起来!”
骑兵飞驰,转过方向,顺时针向着战阵的右翼而走。
纪安邦正带着辽军过来,见状刚喊一声“迎战——”,那骑兵也不靠近他们,又从齐军战阵盾阵中穿插进去,扬起的尘土蛇一般在战阵飞扬,从另一端冲出,杀向毫无准备得昝仝美部。
厮杀、呐喊、惨叫在这圆形的战阵前不断响起。
远处,辽国的汉人统军瞪圆了眼睛,脸上变颜变色,握着缰绳的手有些发白,“继续前进!”的命令声中,辽军步卒顶着盾牌向前而行。
箭矢在两方战阵中间腾起,劈里啪啦的射中彼此的盾牌,也有防备不足的士兵伤亡倒地。
下一刻,短兵相接中,带着火星的霹雳火球从齐军阵中扔出。
轰——
声若霹雳,人仰马翻。
……
夕阳被云层挡在西边,只能感觉一个光团在。
大地在轰鸣声中震动越加厉害,奚胜面沉如水的看着西南方向扬起的大片尘土,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牙缝挤出:“伏兵……”
目光扫过四周,高喊:“敌人数倍于我,然其兵马战心不如我等,让各部坚持住!”
前方,大量的骑兵在地平线处冲来,朝着这边发起冲刺,奚胜看着腾起的烟尘,大约估算了一下,有两千骑兵左右。
“神臂弓上前,骑兵近前就射!”
“竖起血色大旗,准备血战!”
复杂、冷静的号令中,士卒慌乱一下,渐渐稳下来,代表着危急得血色大旗升了起来,寒风中发出哗啦阵响,让见着得将校眼中渐渐泛起血色。
“冲击准备——”鲁智深抹去脸上的鲜血,看着远处腾起的烟尘高声吼叫。
马蹄踏碎地面,一骑银色拳马,手搦梨点钢枪将领在前,在鲁智深的视线中,毫不停歇,轰然一声,撞上大盾。
手中带着繁复纹的长枪点在盾上,那面不知抵御多少箭矢刀砍枪刺的盾牌轰然碎裂,长枪穿过四散空中的碎块,狠狠扎入后方盾手的胸膛,随后踢下战马,拧枪就往里杀。
在他身后,有骑兵被串在空中,也有随着那番将杀入的。
“亡——八——”
鲁智深顿知这是一悍将,看下手中横刀,往腰间一挂,四下一看,一把拽过挂着军旗的长杆。
看着前方那员辽将连杀后方三四个盾手,向前杀出一个缺口,张开口大喝一声:“兀那辽狗休狂,洒家鲁智深在此!”
粗大的战靴压沉了泥土,穿着大号战甲的身影如同黑熊一般狂奔过去,手中粗长的旗杆抡起,“喝——”一声吼扫了过去。
那边有跟进的辽骑上前护在那将旁边,一个不查被鲁智深一旗杆砸飞出去。
长杆去势不减,杆上“齐”字军旗翻飞,狠狠扫向持着梨点钢枪的辽将。
嘭——
长枪向外一竖,旗杆重重砸在其上,马上、地上的两人顿时觉得手臂一麻。
那边马背上辽将“啊——”一声吼,用力将旗杆推出去,鲁智深在地面脚步一错,将军旗稳住。
“好力气——”马背上的将领一领衬甲白罗袍,袍背上绣三个凤凰,披一付连环镔铁铠,一双眼睛扫视间,有些惊异的看着鲁智深,长枪一点:“南蛮子有些手段,记住了——”
云根鹰爪靴踢下战马:“杀你的乃是阿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