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着谢夫人的吩咐。
进门便冷冰冰待她,也打定主意,便是她再怎样蛮横,无理取闹,自己也不会理她。
可是她没有无理取闹。
她只是哭,哭得谢子慎心软,要说出口的决绝话说不出,要走的脚也抬不起来,他还得来安慰她。
“你别哭了。”
他最受不了姑娘哭,哭得他一颗本就多情柔软的心都要化了。
姑娘的泪止不住,泪落如珠,柔美哀婉,楚楚动人。
她还起身来牵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他想躲开,又怕伤了她的心,到底是被她牵住了。
她也不敢碰他,只勾他的一点小指,轻轻摇,慢慢晃。
又低着声,小心翼翼来问他,“夫君可喜欢我吗?”
她看见他想摇头,立马咬着唇别过脸去,“夫君不要告诉我。我知道夫君不喜欢我,我只求,夫君不要躲着我。”
她哽咽,“我只是……只是想远远看着夫君便就可以了……行不行?”
她在恳求他,低声下气,楚楚可怜。
他犹犹豫豫,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新房外的谢夫人在等着。
她本以为谢子慎进去说两句冷言冷语的话便出来,当然她也想过,方寻雁或许会闹,毕竟这是洞房花烛夜,没有人忍受得了新婚第一夜便独守空房,那明日她便会沦为这金陵城的笑柄。
但谢夫人就是要她沦为笑柄。
她交代好了谢子慎,也让人将书房收拾出来供他今夜歇息,甚至还让他的通房画月留在那里伺候他。
新婚之日,撇下新妇去寻了通房,明日传扬出去,方寻雁在这金陵城里便再也抬不起头来。
但谢夫人等着等着,新房里安安静静,预料的大吵大闹没有发生。
“或是那方家的姑娘格外难缠,子慎叫她耽搁住了。”
谢夫人想。
她又等了半晌,受不住,嘱托人在这盯着,“你们警醒着些,公子方才在席上喝了不少酒,一会儿公子出来,记得扶他去书房歇息,再将备好的醒酒汤送过去。”
丫鬟小厮皆应下。
谢夫人自己回房去歇息。
今日她也实在是累。
侯府娶亲,这样大的事,她是侯府主母,上上下下都要她来关照盯着,她分身乏术。
未料这一歇息便直接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大亮,她揉着额自榻上起身,问来伺候她洗漱的李嬷嬷,“昨夜公子什么时辰出来的?”
她以为谢子慎昨夜在她准备的书房里睡。
李嬷嬷斟酌回话,“夫人,昨夜公子是在新房宿下的,未曾离开。”
“什么?”
谢夫人方还混沌的眉眼瞬间清醒,她实在太过激动,手拂过妆台上,上头的妆奁梳篦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脸色也是铁青的,质问李嬷嬷,“这样大的事,怎么昨夜不来通禀我?”
李嬷嬷满腹委屈。
她纵是通禀又有何用?难不成小夫妻洞房花烛夜,谢夫人身为婆母,要带着人闯进去,将榻上的郎君强行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