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个过来人,一双精明的眼睛,洞穿人间些许事。家里家外,什么事都瞒不过她老人家锐利的眼睛。坐在门口的青石头上,用拐杖在地上捣鼓着,日头早已落山,天边的云影还镶着一圈粉红的丝带。知了叫了一天了,刚住会儿,又开始低唱了。吧嗒吧嗒,一双拖鞋在土地上行走的声音,越来越近,是,父亲,头戴一顶烂了边子的草帽,拖拖拉拉的到了门口。“娘,坐咋弄啥,回家吃饭去”留根毕恭毕敬的问候一声。手去扶母亲起来,母亲不领情,抬手挣脱了,瞪了一眼儿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什么熊玩意儿,你的心让狼掏走了,还是让野狗吃掉了…”奶奶神情严厉,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
“我,我怎么了,娘,你咋这样说我,我可是你孩儿啊”父亲低着头,不敢看奶奶的脸,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做的好事,一定让娘发现了。还是听听在说,听话听音,话里有话啊。
“留根啊,本来有些话,我不想说,这些话打算跟我入土,埋进棺材里。既然你这么佞,我就给你说道说道,让你心服口服…”奶奶历经沧桑,起起落落,生死早已看透,不再顾虑任何事,一定会完胜于父亲的。我拭目以待…
“你老娘我,没入婆家门时,家境殷实,不愁吃不愁穿,也算养尊处优,小姐的命。不想你姥爷与人有过节,得罪人了,被人家暗算,弄的家败人亡,才下嫁给你爹。起初,觉得你爹一个乡巴佬,斗大的字,一个都不晓得,不是我看不起他,而是我太高,他太低,娘也读过几年大书,诗词歌赋也能填个词,作个赋…”
“你们马家老根子就不正,现在你也这个德行,本以为…”
老太太压低声音,停顿了片刻,好像琢磨一下,这话现在能不能说,还是等以后恰当的时机再说,看看这货啥态度,能不能迷途知返,知错就改。如若一意孤行,不思悔改,在不归路上继续前行。我也不得不拿出老朽的杀手锏,以正后效。
往事不堪回首,其实一直都不曾忘记,美好的东西,很珍惜,不忍忘却,隔不几天就回忆一下,心里美滋滋的,惬意。可是这美好就像夏日吃冰棍,一小口一小口舔化了吃,不知不觉就没有了。这美好的东西啊,和这冰棍儿也一样,时间长了就淡忘了,没有了。可是不好的事,却不同,想忘忘不了,和一个甩不到的膏药,可能有切肤之痛,有伤筋动骨的痛处,不是随时间的推移就好了,而是在阴雨天气,骨头缝隙里的疼又从内到外,弥散开来,让浑身难受啊。
老太婆,年轻时漂亮,秀丽。家父是镇远镖局的镖主,家境富有,再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老英雄英雄气概,深明大义,不当之财不取,一呼百应,行事光明磊落,做事说一不二,十分了得。在官场上,也能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也得官方的庇护,生意兴隆,都冲着老英雄的名头,生意做的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