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宽山远,柳岸萦回,烟岚碧迥,清昼风流。
一众千牛卫在芙蓉苑南侧一地平滩之上,早早架了凉棚扎了竹舟,庄清云斜斜地躺在岸边,身旁一枝钓钩,膝侧墨缘禅坐,藤条编织的斗笠半掩脸庞,他正似睡非睡地享受着这梦镜湖秋,落叶垂杨。
遐远处,隔水寥寥,仿佛听得见东岸凡夫捣衣之声。耳边厢,碧流有韵,明明是蓝琴儿问雁青天,白水瑶自语丹橘。
古琴月上官婷并立竹舟,背着日岚轻语慢言,任其逐波追云。
燕归田智珠子左右炉灶,迎着湖风布烟弄火,仔细熏鱼烤肉。
庄墨麟李友谦两人终是年轻,叫来几个千牛卫高手换了便服跟着,各自一身公子打扮,一路往南走进相邻的村落闲逛起来。
他二人一个从小圣君府长大,崇文馆读书,从来锦衣玉食。另一个虽然出身下界,却久在庄清云身边,所见所闻也是不凡。这次跑进这个普通的村落里,看着一个玄银就能买三墩的糕点,两个玄金可以订一桌的“美酒佳肴”,无论是口袋中的钱,还是身体里的心,都有些激动难耐。
同样的,街市上的凡夫修士看他们也是稀奇。指指点点的,比比皆是,交头接耳的,屡见不鲜。更有胆大的姑娘,拿着手中的汗巾香囊就往他们跑去,惊得后面的一干护卫紧紧冲了过来。
“不碍事的。她们也是好意。”看了眼一下子有些紧张的李友谦,墨奇挥手叫退了千牛卫,送了个迷人的微笑过去,更是惹得两个粗衣布衫的女娃儿脸颊生火,站在原地攥紧了双拳,又羞又爱。
“我们是不是有点太碍眼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李友谦的脸上也泛起了羞红。
“那边好些有人在开坛讲座,要不再去那里看看?我想那些老僧信徒不会也爱上你这个翩翩公子吧?”庄墨麟的玩笑,逗得李友谦的脸更红了。
听了大约半刻,李友谦自幼学道,不懂佛理便觉无趣,“你还想听下去吗?要不我们回去吧?我怕希夷大人担心我们。”
“好。他们是唯识宗的传教弟子。你不熟佛礼,的确会觉得无趣。我们走吧,也该回去了。”
两人简单商量几句,刚回头要走,就听身侧人群里传出一个声音,“小公子如此年纪,一身幻真期的道家修为已是万中无一了,言语之中似乎还懂佛法?真是后生可畏,可敬可佩!”
任凭护卫把自己二人护住,庄墨麟才环起手,对着这个头戴行脚僧人斗篷,皂衣芒鞋的行者,微微一拜。
“晚辈庄墨麟,见过前辈。请问前辈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惊讶你的修为和见识。月底,曲江南岸会有辩经大会,玄藏大师的弟子聪辩和尚,会在那接受各路佛修的挑战。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听听,或者对你修佛有益。”
“多谢前辈。若得方便,当然不会错过如此机会。”庄墨麟双手合十对其一拜,退了两步才转身离开。
“你想去看辩经?”
“问过我父帅再说吧。他若有兴趣,我是想跟着去看看。”
墨奇回到小棚就对庄清云等人说了辩经大会的事,燕归田听了连声称好,当即表示一定会去。
“燕叔,那我们就带着墨奇墨缘一起去凑凑热闹?!唯识宗的玄藏大师久在天京城,我却一次都没拜访,说来也是我的不是。”庄清云听后,也来了兴趣,甚至盘算着找时间去拜访陈唐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