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希很少害怕。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她经常一个人穿过坟场去找苏瑶,然后两个人一起在里面迷路。她听过凌晨2点呼啸的阴风,也见过灰暗的坟头莹莹的绿光。
果然人长大之后反而更小心翼翼了吗?还是因为心里面鬼存得太多,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不然怎么会拳头紧攥,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她下意识抓起一只高跟鞋,鞋跟向外,准备随时给水汽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一记凶狠的“鹰啄眼”。
“杨导,你回来了吗?”有声音从雾气中传出来。
是王了了。
杨希一愣,随即松了口气。
脸上渐渐回了点血色,再不复之前苍白如雪。她轻轻放下高跟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吐出来:“我回来了。”
下一秒,就看到王了了裹着一块毛巾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膀上,睫毛在滴水,鼻尖在滴水,微微上翘的唇角也在滴水。
手里拿着个马桶疏通器。
“我说呢,好像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了了一边说着一边放下疏通器,“苏姐怎么样?醒了吗?”
“还没有。”杨希强压住一颗“砰砰”跳不停的小心脏,故作镇定地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压惊酒,“你怎么在这里。”
“红姐让我来照顾你。”王了了也走过去,一屁/股坐到她对面,“你现在眼睛不好使,这山间夜黑的,万一有个什么坑洼陡坡的,怕把你摔着。”
“……我就算在外面摔着,你在屋里也不知道吧?”
“是啊,我本来准备去医务室接你的,可红姐说我身上有股味儿,非让我洗了澡再去。”了了也一副二丈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今天早上才洗过澡,怎么会有味儿呢?”说着,她身体微微前倾,将整张脸都凑到杨希跟前,“杨导你闻闻?有味儿吗?”
杨希闻到了。
女孩的味道。
“咳咳,”她轻咳两声,身体往后仰了仰,然后端起酒杯,将心中莫名的冲动一饮而尽。
“诶?真的有味道吗?”了了看她一副“别过来”的样子,不觉心下一沉。她抬起手臂,闻了闻,又把头埋胸间再闻一闻。
“难道我鼻子出问题了?”她自言自语地说。
而正当她准备掀开浴巾再闻闻其他地方的时候,杨希忽然叫住她:“没味道,就是……呃……emmm……”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挺香的?听起来很变态;有点臭?并不。
“还好吧。”她挠了挠鼻子,面色有些发红。
了了总觉得杨导看起来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只好继续傻乎乎地擦头发:“杨导你脸好红。”
“……喝了酒。”杨希倒酒的手,微微颤抖。
“哦,那你少喝点,回头醉了我还得给你洗澡,挺累的。”
“……”
“杨导麻烦你帮我擦下头发。”了了将手中的毛巾礼貌地递给杨希,“我师傅说头发要顺着擦才好,我擦不到。”
“那你平时是怎么擦的?”杨希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语气莫名酸,她甚至已经幻想出莫莫帮了了擦头发时的画面,一个温柔殷勤,一个舒坦享受。
“平时吗?我都是训练完了回去洗的,然后吃饭,这样睡觉前头发自然就干了,可是今天忙着照顾你,所以到这会儿才有时间洗。”了了闭上眼睛,等待杨希……“杨导,你快动啊。”
“……我动起来怕你受不了。”
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什么上头,总之杨希话一出口脸立马就红了。她刚才说了什么?荤段子?不不不,这不是她,不是明面上的她也不是私底下的她,不是任何一种她。
这是被鬼附身了吧我的天!她脸红成了西瓜瓤,手好像也有点不听使唤了。
“杨导你说什么?”了了见她半天没动静,正准备回头……
“别动。”杨希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强忍住紧张和躁动,将毛巾盖在她头上,轻轻揉拭起来。
了了头发中长,发梢落在腰股之间,最后一段细密的地方杨希要蹲着身子才能擦到。可这种距离,不及半米,蹲下的过程中,杨希的鼻尖几乎是顺着了了的脊椎一路往下,一路……闻过去。
很香。
她大概是真的醉了。
了了却闭着眼睛十分享受:“原本说洗完澡换套衣服再去接你的,顺便就着夜风把头发吹干,不过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也懒得换衣服了,就直接穿睡衣吧……”
“等等,”杨希手上猛地一顿,“睡衣?什么睡衣?”
“就是睡觉穿的衣服啊,你不是让我在外面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穿件衣服吗?”了了一直把杨希的吩咐记在心里,比如她上次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睡觉的时候一定不可以果体。
“你把睡衣?带来了这里?”杨希下意识转过头,就看到里屋那张又白又软的2米大床……
“对啊,红姐让我这几天都和你住在一起,好方便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了了说得非常认真。
“……你等等。”杨希颤抖着放下毛巾,走到门口,从挎包里掏出手机。
果然,3条未读短信。
都来自红姐。
“趁苏瑶不在,干想干的事,睡想睡的人,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加油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