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雨点已经开始变大了,杨希看到了了的头顶上已经聚集了一层亮晶晶的小水滴。
她确实有点跑不动了,脚踝一阵一阵地抽抽。但也不可能让人家背啊!毕竟90多斤的重量,她怎么……谁知还没想出个拒绝的理由就看到了了蹲着的身子往后一退,双手在她膝盖处轻轻一箍,下一秒,她身子就刷地一下腾空而起!
“啊!”她双手下意识搂上了了了的脖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抱紧啦!出发啦!”了了叮嘱她道,“快把脑袋埋进我肩窝里,别逆着风了!”说完,她双腿一跨,就开始在风雨中狂奔起来。
杨希从羞赧到感动,又从心疼到热泪盈眶:“你,你松松手,夹着我肉了~~~”
……
雨越下越大,了了也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狂暴的山风在杨希耳边呼呼地刮,穿过各式各样嶙峋怪石,变成一连串惊悚的鬼哭狼嚎,然后又钻回到两人耳朵里。
杨希想伸手帮了了挡住这刺耳的风声,谁知手刚离开后者脖子身体就好像要被吹跑了似的,吓得她赶紧又把了了抱紧了些。
了了身子陡然一僵:“出,出,出不过气了~~~”
“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希赶紧把手松了点。
堵耳朵看来是不行了,不过如果只能用一只手的话……蒙眼睛?啊呸呸呸,捏鼻子?捂嘴巴?杨希你有病吧?
想了半天杨希忽然想到一个好方法,只见她右手依然搂着了了脖子,左手费力地抬起来,放在了了头顶上,然后张开五指,想替她挡挡这淅沥沥哗啦啦的讨人厌的雨。
这动作看起来有点幼稚,像两个亲昵的小孩在过家家,或是在玩猪八戒背媳妇的游戏。了了自然比猪八戒好看多了,脑袋也比猪八戒小,所以杨希的手覆上去,还真就替她挡了些风雨。
小小的脑袋小小的手,小小的我们慢慢地走。这是院长还在时经常唱的儿歌,于是杨希也垂着脑袋轻轻哼起来。
一只手抬酸了就换另一只手,也幸亏大雨还没有倾盆,杨希时不时还可以仰头打望一下了了的后脑勺。
了了的后脑勺很普通,不是扁扁的平坦如盘底,也没有特别圆润像皮球,而是恰到好处的微微鼓起,和同样微微鼓起的额头连成了一个不饱满但很立体的头型。
很特别,很好看。
她忍不住就多摸了一下。
了了今天扎了个慵懒的低马尾,长长的尾巴垂在身后,在背心处绑了个松松垮垮的头绳,炫酷又可爱。头顶那块出门前也仔细吹过,原本是很蓬松有型的,眼下却被雨水淋得焦湿,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看上去瞬间少了一半发量。
不过有失就有得。了了发质很好,特别在被雨打湿以后,顿时变得又黑又亮,像被墨汁浸染过的一样,说明她肾很好。
“呸呸呸,想什么呢!人家肾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啊喂!”杨希轻啐一口,被自己的不正经羞红了脸。
不过真的很柔顺光滑就是了,特别越往下,越聚拢,细细密密变成粗粗壮壮,摸起来就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手感超棒的。
丝滑是杨希最喜欢的触感,从她所有睡衣都是真丝的可以看出来,所以忍不住就一薅再薅,像个发现了大堆糖果的小孩,一玩起来就忘记了正事。
正事当然是给了了挡雨。
挡雨了了就不奢望了,她只希望背上那人不要再薅她头发了。
“杨导你快把手收回去吧!别薅了!要秃了长起来很麻烦的!”了了原本不想说话的,这么糟糕的天气,一开口就灌一嘴的风和雨。
可不开口不行啊,杨希那手老在她脑袋上薅来薅去的,摸个不停,要再不制止,万一薅秃了,这艺人的道路还怎么走?难道要像师傅那样上班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下班抽烟喝酒戴假发但她知道自己是个好尼姑?
雨越来越大了,从淅沥沥变成啪啪啪,豆大的雨滴打在两人身上,还有点小疼小疼的。
“就快到了。”了了说。
一路上她一直在重复这四个字,怕杨希担心,也怕她着急。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呼吸从顺畅渐渐变得粗短、急促,从有条不紊到越来越难以为继,气喘吁吁的,杨希听着,心下不由一沉。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跑了。”她轻轻挣了挣。
“别动。”了了声音严肃极了。
杨希果然就不敢动了。了了的速度一直没有减慢,在这种高速运动中,她的挣扎会加重她的负担,甚至会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这么大的雨,如果摔倒,那她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真的快到了。”了了故作轻松地说。
“嗯。”杨希轻轻嗯了声。
她继续趴在了了背上,静静的,一声不吭,想以此来减轻自己的负重,虽然并没有什么用。这一刻,她感觉天地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相互扶持,相依为命。
她不敢抬头看,反正什么也看不到。眼前是大块大块的雨雾,灰茫茫一片,什么泥巴房子,蔬果院子,她统统看不到,只能看到了了削瘦却坚毅的背影,和那个特别好看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