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蘅躲过陆兮何投来的目光,淡淡道:“本王什么表情?”
陆兮何凑到路边一块石头处,吹了吹土,一屁股坐定,背倚着树干,抱臂笑道:“满脸都写着失落,哈哈哈!”
嬉笑声洒了一地,顾蘅的脸也变得又黑又红,转身取出水壶递给陆兮何,岔开话题,“转了这么久,喝点水吧。”
陆兮何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灌了两口,“你我在这歇,廷西又不在,谁去围猎?”
顾蘅无所谓道:“不猎了。”
陆兮何咕噔咽了口水,惊讶道:“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宗族大猎,事关名声荣誉,你就这么不在乎?”
顾蘅挨着陆兮何坐下,拔了棵狗尾草在手里把玩,“在那帮鼠目寸光的乌合之众里争名声?有什么用?”
当局者都这般态度,她还有什么好说,也不再多管,塞上壶塞,丢至一边,换了个话题:“斗胆问一件事。”
见陆兮何神色犹豫,四处观望,顾蘅道:“此处是非猎区,无人来此,想问什么便问吧。”
陆兮何将信将疑的瞟了眼顾蘅,探问道:“皇家之事,可否能问?”
顾蘅看了看陆兮何,“随便。”
陆兮何道:“我听柳儿说,皇上子嗣单薄,膝下育有两子,大的整日醉心田园,小的十二三岁便私自出宫跑了,真的假的?”
顾蘅眉头微蹙,斜睨着陆兮何,“你们平时都聊的什么话题……”静默了一阵,微微嫌弃道:“是真的。”
二人一来一往,聊的话题也渐而宽泛。
大皇子李易性情温雅,为人谦恭有礼,却自小就排斥宫廷,此生所愿乃是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小皇子李闵则恰恰相反,生性骄矜桀骜,胆大包天,素日爱与皇帝老子斗嘴,吵急了,便躲起来,每次都能把那个皇帝爹恼的直喷气。
大皇子和小皇子虽是异母,但关系极好,二人经历也都相似,母妃早去,自幼便交由嬷嬷和皇后抚养。后来小皇子李闵因与陈贵妃,也就是陈冲的女儿争吵,拔剑划伤了她的脸,被皇帝一怒之下关了三天禁闭,第三天,皇帝气消,亲自去放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李闵已经不知所踪,桌上单留了封诀别信,说是要跑到山里拜师父,养私兵,当盗匪,然后盗了他的江山。
莫说盗,只要他想要,皇帝老子巴不得拱手奉上。
奈何,皇帝苦心孤诣的找了十二年,皇榜也不知挂了多少次,李闵依旧杳无音讯。眼下,皇帝已过五十,整日操劳,又在内忧外患中煎熬,指不定哪天,老血一喷,就驾崩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便是立储,可大儿子打死不干,小儿子又不知归期,总不能从公主里挑一位来继承大统吧。
也正是因为后继无人,才使得满朝野的权臣蠢蠢欲动,都想等皇帝驾崩之后,分杯羹汤。于是,结党营私之事开始层出不穷,极少数的清廉重臣也大都被莫名弹劾,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还乡的还乡,归西的归西,皇帝虽老,但还没到糊涂的地步,个中曲折他都清楚,但却是有心无力,只能听之任之。
外族人也知大齐现状,便瞧准时机策反四境藩王,并预备攻打大齐,幸亏,整日作妖的都是些文员。大齐三之有二的兵权握在顾蘅手中,还有四之有一握在镇南将军杜渊手中,四境战事频发之时,顾蘅驻扎西北,杜渊主护南疆,大齐东侧临海,无人居住,尚算安定,由此,才将这泱泱大国撑到今日。
听至此处,陆兮何不禁对顾蘅萌生了些许敬意,转念又疑道:“王爷一人怎会掌大半数的兵权?”
历代帝王设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凡为臣者,所掌兵权不过半数,违之,当论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