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飞醋顾蘅时不时就吃两口,陆兮何早就见怪不怪了,压根就没当回事,弯着手指朝下指了指,“那个人,穿的真好。”
“他进来了。”顾蘅皱皱眉,从那人的穿着不像是经常进出这种场合的人。
陆兮何摇摇头,转身拉了拉顾蘅的前襟,“走吧,再不走,军中将领就该跳脚了。”
顾蘅应了声,跟着陆兮何下了楼,好巧不巧,与方才见到的那名男子撞了照面。
那人约莫三十出头,脸是经典的边城男子长相,眉骨和鼻梁十分的凸出,但没那么夸张,只是平添了几分硬朗而已,仔细看起来倒也算俊朗。
看见男人那脸阴郁,陆兮何搓了搓鼻头,把顾蘅拉到楼梯一边给他腾开道。
就在擦肩之时,男人忽然被一声温和的呼喊拉住了焦躁的脚步。
“姜封。”尾音还没发完,三娘就立马改了口,“姜老爷。”
姜封?陆兮何看了眼顾蘅,这不就是那天那个小娃娃的爹嘛,也算是三娘的半个丈夫,虽说这声老爷喊起来很阔气,但是用在这么一个三十出头的俊朗青年身上确实不甚妥帖,陆兮何抬眼看了看楼梯头的三娘,她那温柔的眉眼间分明流转着一些欣喜,想必看到姜封,她应该是挺开心的。
但这边的姜封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张口就是质问,“流儿呢?”
“阿爹!”奶声奶气的喊声从三娘身后传来,紧接着探出了个梳着总角发髻的小脑袋,黑葡萄似得大眼睛里染了分与年龄不符的哀求。
小孩子可能别的不是很懂,但肯定是不想离开亲娘的,虽然也舍不得他那个暴脾气的爹,可这个花楼里的娘毕竟不常见,无疑珍贵了些。
“这是什么地方阿爹没告诉过你吗?还不过来!”姜封吼道,双脚死死的钉在地上,仿佛往前多挪一步就会受到莫大侮辱。
姜封的声音和他那硬气的五官十分的相映,好听是好听,但一张口就透着丝不善,更别说在气头上了。他那么一呵斥,陆兮何没防备的被吓了一跳,肩膀下意识颤了两下,顾蘅两手恰好按在她的肩上,感觉到这异样赶忙低头轻声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忽然这么大声,没准备。”陆兮何瘪瘪嘴,对眼前这个八尺的爹没什么好感,意识到自己和顾蘅正夹在他们俩中间,拉着顾蘅的袖子就要抽身往下走,但扯了两下,却扯不动身后好似尊大佛的某王爷。
“尚有外人在场便高声喧哗,成何体统?!”顾蘅没理会陆兮何的拉拽,两道阴森的目光投到姜封的身上,若是腰间配把剑,仿佛下一刻就要出鞘杀人了。
身为木兰城的土霸王、地头蛇,从来没人敢对姜封这么训责过,他保持着那副厌恶的神态扭头看着顾蘅,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想要看看这个敢与他高声相向的人是何方神圣。
虽然明知道顾蘅是在给自己出气,陆兮何心里也确实很开心,但是现下不是他发飙的时候,连忙朝姜封道:“我家相公脾气不好,多有得罪,失礼失礼!”说完便要把这位忽然恶毒起来的王爷给牵走。
“这位公子只是我们这里的客人,兴许是昨日喝多尚未全醒,还望姜老爷网开一面。”三娘好心劝说道。
陆兮何嘴角抽了抽,这三娘有点好心办坏事,姜封明明就讨厌她,她帮谁说话这不是在帮倒忙嘛,不过也是一片好心,无从责怪,但求这姜封别跟顾蘅杠上,不然这烂摊子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顾蘅瞪了他一眼,刚要跟陆兮何离开,就听见姜封一通的冷嘲热讽,“你们这里的客人,哼,怎么不说是来与你寻欢的野男人!”
他阴阳怪气的声音十分锋利,把周围的空气都撕得破破烂烂,更是把顾蘅的老脸给绞成了碎布片儿。
这句话也很成功的把陆兮何惹毛了,她松开顾蘅的袖子,抱臂倚着楼梯栏杆朝姜封的方向扬扬下巴,“要不要骂回来?绝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