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地,时间,会从指尖、指缝间悄悄溜走;时间,又会从脸盆中、吃饭的碗边悄悄滑过;时间,又还会毫不留恋地,从每个人的出出进进、进进出出的脚底下,稍纵即逝;时间,且还犹如那长江之中湍急的流水,向着大海的方向,奔腾不息。
正读初二的小邦,暑假又很快来临了。正好那年,小邦的堂兄阿亮中考刚刚结束。阿亮正搁家中转辗反侧、愁眉不展,一门心思地且苦苦等待着中考的成绩发布。
由于天热,阿亮白天一般不常在家,而是喜欢跑出去,且喜欢跑到村中偌大的田野里去钓鱼。在夏天,可以拿一根钓杆到村野中的各个池塘里,去钓黑鱼,黑鱼即乌鱼,它是一种很漂亮的一种鱼,它的牙齿锋利,喜欢咬人,也喜欢咬鱼钩。不过,它的肉质鲜美,可口好吃。在农村,大人和孩子们都喜欢垂钓这种鱼儿。
当然,到村野中,也可以去钓鲫鱼及其它的鱼儿。那时,小邦的暑假作业一做完之后,他便常跟在堂兄阿亮屁股后面跑——他纯粹是堂兄的一个“跟屁虫儿”:一是他可以学学堂兄的钓鱼技术,二是还可以学学堂兄的为人与处事。他从内心里总认为堂兄为人处事很厉害,也很干练、老到。中考之后的堂兄阿亮,这会儿他且很有耐心儿教给小邦一些东西,他一点儿也不保留。不像之前在学校复读那会儿,因为那时复读,在学习上、在时间上都相对比较紧张,那时,他对小邦并不那么热情,也显得异常不耐烦。有一段时间中,小邦想问堂兄几个不懂的问题,他还吃了堂兄阿亮好几次的“闭门羹儿”!那时,小邦每当发现堂兄阿亮情绪不好之时,便立刻不再去纠缠与麻烦堂兄了,他随即逃之夭夭。
记忆之中,小邦在初二下学期,一连几天,他在数学上有好几道难题他不会解答,他于是便兴匆匆地跑过去问堂兄阿亮,堂兄也正好在温习功课,或朗读语文,或背诵英语,抑或有时在背政治,总之,他忙得不亦乐乎,也总是觉得时间一点儿也不够用。此时此刻,小邦却站在一旁儿并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与记忆,一回这样,二回这样,堂兄阿亮他还没说什么,当第三回小邦再次这样向堂兄讨教时,堂兄则很没声好气地说:“数学题目,你总得好好想一想呀!不要一遇到不会做,你就跑过来问,这对你今后的学习也不好!还有,可我现在也正忙着呢,我还有许多功课要做,你老问这问那的,那你还让我学习吗?点到为止,下不为例吧!”
听到堂兄一段带着情绪的话语,小邦当时一下子蒙住了。他想:“这可不是平日里的堂兄,难道堂兄真的变了。”只因为亲人间的面子抹不开,小邦一时间气得够呛,呆呆忤愣在一旁儿,可这时他的眼泪却极其不听话儿,且从他那胖嘟嘟的小脸蛋上“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十分可怜!
他又在心想:“只因为你是我的堂兄,也只因为我十分崇拜你,我才开口求问你的。”因此,小邦非常气愤地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些:“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向堂兄讨教什么问题了。反过来,他可一寻思,堂兄毕竟是堂兄,也没必要闹的太僵!”堂兄看到小邦流出了眼泪,默默看着小邦走远,堂兄也难过也无奈。
再后来,堂兄反而对小邦却更好了,只要小邦开口提问,堂兄只要会的,他会全力以赴帮忙到底,他不会或做不到的,也解释得一清二楚与明明白白。
夏天,即使天热难耐,堂兄阿亮照旧喜欢一个人拿根钓鱼杆,到田野里去钓鱼,头顶上戴着一顶半新不旧的草帽儿,既不显露也不张扬,为人十分低调。倘若是见到熟人,他只在嘴角边稍微浅浅一笑,带着一丝腼腆一丝羞涩,并算是与村里熟人打招呼了,他刚一张开嘴儿,并在不经意间暴露出了一排整齐且洁白的牙齿,客套话儿快速地从他嘴中吐出来,并在闭上嘴儿的一刹那间,他的一排洁白牙齿亮出一道白色的光线一闪而过,却恰好能被路人看见。他这样做,既不失礼,又不显傲慢!
有时,站得老远,小邦就看见了堂兄独自一人,并蹲在一棵大柳树的树荫底下,且手伸出去,一根钓杆也伸得老远,他的两只手一前一后地握住钓杆,那种专注与凝神,那种屏声息气地垂钓模样儿,极似一尊木雕儿,或像极装在盒套中的小木偶。
此时,他潜伏在池塘岸边一棵柳树下面的草丛旁,一动不动儿,虽说夏天,可这样的日子却给人一种“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惨淡之感!当然,堂兄阿亮此时的心怀,正可用一首诗来表达,然而这首诗儿却表达了一位内心焦燥的江南垂钓者的独特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