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谈从小是个不受到注意的孩子, 她长相平庸、身高平庸资质也很平庸。在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的情况下根本得不到父母的宠爱。
独生子女家庭的孩子可能体会不到被父母忽视的心情, 杜谈就是家里多余的那个孩子。由于她的家庭收入不高, 所以她吃的不好、穿的是旧衣服, 甚至连用的课本都是旧的。
在上初中的时候,她知道在这样的条件下, 只有成为三个孩子之中读书最好的那一个才有可能得到上大学的机会,于是她就默默地发奋努力, 直到用优异的成绩上了重点高中, 甚至到了a市进了闻名全国的a大法学院。
从上重点高中开始, 她就明显感觉到她父母对她已经不一样了。复习到深夜的时候,她的妈妈会端着夜宵进来。当高中辍学的哥哥晚上醉醺醺地回来的时候, 爸爸会训斥他不要打扰到自己的学习。
所以杜谈对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深信不疑。
但上了a大之后, 她才见识到了更为广阔的世界。她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不用每天学习到凌晨就取得好成绩,原来有人已经能够用纯正流利的口语直接和外教对话,原来有人已经轻松地完成了学分绩点拿到了市级奖学金……
杜谈只有加倍努力才能追赶上这个在a大法学系一个神话了的人物, 她拼命地用她的勤奋弥补不足。她如愿地超越一个又一个挡在前面的竞争对手,却最终发现, 那个目标人物已经甩开她很远、很远。
还记得第一次直接面对程白, 是在当时的辩论社里。当时杜谈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鼎鼎大名的“程白”, 只是单纯地站在人群中看着她,觉得这个学姐只是比其他人漂亮一些。却没有想到在程白亲自下场之后,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明明是客场作战却辩得社长几乎无路可退。
那时候的杜谈混在观看这场辩论的人群当中, 跟寂寂无名的其他人一样,被浑身闪闪发光的程白震撼着、折服了。
她像其他小粉丝一样曾经追着程白跑,打听她的行程安排,特地在她会出现的校园路上等着她,然后假装是个陌生人一样,只求能看见她的影子从自己的面前经过。
当她真的从你面前走过,你会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突然间稀薄了。那个人慢慢地路过你跟前,其实她已经走地很慢了,但你还是希望时间能够更加缓慢一些,再慢一些……
杜谈后来积极参加辩论社的活动,却再也没有见到程白。
再到后来,程白提前毕业了。
杜谈也曾经去看程白的毕业典礼,依旧是远远地看着。这时候她发现,总是在程白身边出现的那个外校的女学生也在。
这个人也非常美丽,非常高挑,引起了学校里很多男生的注意。她虽然对每个人都笑容满面,但实际接触起来,却保留着属于她的生疏的方式。
虽然后来a大再也没有了程白,但在a市法律界却出现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程白这个名字屡次被人在学校里提起,学长、教授、同学,都喜欢拿程白作为标杆。
而杜谈费尽努力所取得的所有成绩,往往都淹没在程白的影子里。她就像是挡在杜谈面前的一座大山,不越过她,杜谈就永远无法看见山那头的景色。
“公诉人,你是否同意辩护人的意见?”审判长问。
杜谈从漫长的回忆里回神过来,现在是在审理沈荑一案的法庭上,她是公诉人之一,而一直活在神话里的程白就在自己的对面,她坐在辩护人的位置上。
程白看出了杜谈刚才在走神,略皱了皱眉。在提出验伤报告的证据效力之后,程白直接向法庭申请引入新证人——沈铎。她打算彻彻底底地将沈铎拉下水,
只要他有胆子当面和沈荑对峙,那么就有直接水落石出的可能。
杜谈经过陈凯的提醒,才对着法庭说,“公诉人反对辩护人的请求,沈铎已经在公安局做过笔录而且这份笔录也在证据清单之中,辩护人早就阅览过,因此没有必要再请沈铎出庭。”
程白说,“由于新情况的出现,我认为这位证人的证词需要进一步验证,这对于查明本案事实具有关键性的作用,所以请证人出庭作证确有必要。”
审判长沉思说,“辩护人,你的意见本庭会采纳,但鉴于要引入证人出庭作证,为防止程序不公正,本庭要额外给于公诉人必要的准备时间。”
程白却抢在陈凯之前说,“审判长,刚才公诉人提出这位证人已经在公安局做过笔录,且本案是已经经过检方通过审核全部案卷材料才准许提起公诉的,可见相对于辩护人而言,公诉人应该更加了解这位证人,因此辩护人认为没有必要给予公诉人特别准备时间。”
审判长有些被程白绕晕,和左右的陪审员商量着。
旁听的区从容和陆习风都神色慎重,因为他们知道站在程白的立场肯定是想杀沈铎个措手不及,如果给了他充分的时间,以沈家的地位和手段说不定就会走向另一个发展方向,那么程白的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不用紧张,小白一定会稳住的,我还没看见她输过。她如果要输,表情不会是这样。”区从容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旁边的陆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