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确实了不起。</p>

崔涵觉得大哥老惨老惨的，给大哥添上饭，安慰安慰他。心情不好就要吃饱，肚子里装满了饭就盛不下那些让人发愁的东西了。</p>

碗里满满当当的面糊糊，崔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p>

饭后父子三人去书房谈话，奚桐抱着崔涵回屋中翻花绳。</p>

“娘，大哥有那么笨吗？”崔涵问道。大哥最疼她，就算笨了些她也不会嫌弃的。</p>

奚桐道：“你大哥若是笨了哪里能考进书院？不过凡事都有对比，小葱再清香拌进豆腐里也就是个陪衬。”她从前教的学生中就遇到过那种学霸中的学霸，有时候在第一名的眼中，第二名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p>

崔涵若有所思。</p>

书房内，三人诉说这离别之苦，诉说自己的经历。父亲依旧喋喋不休，弟弟虽然话少但是言之有物。而崔浩……</p>

这几年他就在书院，一直在书院，就连书院也只知道书在哪里茅房在哪里吃饭睡觉请教夫子去哪里，别的……啥都没有。</p>

崔浩突然间为自己感到心酸可怜。</p>

好不容易熬到父亲放人，尚未踏出院子的崔浩见小妹蹦哒过来，手里拿着一根大葱。</p>

“哥哥你放心，哪怕是根葱，你也一定是味道最冲的那一根。”小丫头说完又乐呵呵走了，全然不管大哥是不是能听懂。</p>

被打击成习惯的崔浩表情有些漠然，拿着根葱回到房内思索半日，恍然大悟，“原来小妹是要我切莫妄自菲薄，哪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哪根葱也要把自己当根葱，不要轻视了自己。”</p>

拎着茶壶回来的书童回房看见大少爷这般模样，好心提醒道：“大少爷，大葱干吃味道大，要不我给你拿个饼子就着吃吧？”</p>

“就不。”崔浩剥了大葱坐到书桌前，示意书童磨墨，狠狠咬下一口道：“大葱配书，考试不输！”一股辛辣仿佛由口腔窜遍全身，甚是提神醒脑。</p>

短短一日之间，崔府上下传遍前有勾践卧薪尝胆，现有大少爷生啃大葱，上至老爷夫人下到厨娘马夫均被大少爷这股子向学之心感动，觉得大少爷这般用功，下次定然能中。</p>

崔泓自然也听说了，想想幼时也常被大哥照料，糕点蜜饯都被喂过不少，大哥既然有志于此，他也要尽绵薄之力帮忙。</p>

第二天早早动身出门一日，傍晚时分崔泓才牵着自己的大黑驴回来，黑驴背上一左一右两个竹筐，一个塞满了葱姜蒜还有花椒茱萸，另一个则是黄连青枣。</p>

书童背一个抱一个哼哧哼哧将两个竹筐运到大少爷房里，崔浩一脸呆滞，“这是……厨房没地方堆放调料了吗？”</p>

青枣吃了，黄连吞了，崔浩的眼圈黑了。</p>

奚桐猛一见大儿子都吓了一跳，这一身白衣，这两个大黑眼圈，要是再胖一些就是活脱脱的国宝啊！</p>

都是兄弟，彼此之间能帮就帮，崔泓跑来陪着大哥念书，他见识过不少名山大川，书中典故也是信手拈来，文章更是一气呵成。</p>

崔浩苦着脸，他不羡慕，他不在乎。</p>

奚桐提着食盒，鸽子汤的香味挡也挡不住，从缝隙中溢出，瞧见兄弟俩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苦大仇深，心血来潮坐在一旁看了半天。</p>

同样是一篇文章，崔浩熟读时崔泓便能背下，崔浩背下时崔泓又能倒背如流，看着大儿子脸上大写的辛酸，奚桐对对指头，临走时顺手将二儿子也带走。</p>

回去的路上，奚桐委婉的表示崔浩一直以来都是一人读书，上次又考试失利，若是有人在他身边怕他压力更大，恐怕会适得其反。言下之意就是你大哥够惨了，咱们让他清净清净吧。</p>

奈何崔泓听不懂他人的言下之意，拎着空食盒道：“也好，我总觉得大哥的书上有股子大葱味，怪冲鼻子的。”</p>

奚桐虽无心却一语成谶，调料干吃实在让人受不了，需要清水汤饼等等缓解，待到下一次科考之前，崔浩胖了三圈。</p>

科举是大事，带进考场的东西都是由奚桐亲自准备检查，奚桐边收拾边道：“浩儿胖些也好，近来天气转凉，胖子估摸着更扛冷。”</p>

专心看书的崔浩闻言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无声的叹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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