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需要人照顾。”方栀将储物戒中的常备药依次拿出,边道:“衣服脱掉。”
“我自己可以。”穆池不为所动。
方栀放下手中药瓶,看向穆池:“你是要我帮你脱?”说着,手已经慢慢抬起。
“诶别别,我自己来……”穆池拗不过。直到方才被尊阶修士随手一击打到爬不起来时,他才知道他的修为在尊阶修士面前就好似无名小卒与护国大将军的差别。而大将军只需稍微动动手指便能让无名小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是实力的碾压,不服也得服。
他解下腰带,乖乖褪去身上的外袍,中衣。正欲褪去最后一件时,只觉后背传来一阵撕裂感,他耸了一下肩头,手上动作一顿。
“怎么了?”方栀问。
穆池面色有些苍白,发出一声低呼才道:“脱不下来。”
方栀站起身往穆池身后一看,眉头便紧皱起来,穆池的里衣已经和凝固的血一起,粘在伤口上了。他思索须臾,叮嘱穆池别再乱动,自己则转身出了门。
再次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木盆,还在冒着热气。
房间内很安静,只时不时传来拧棉巾的水声。温热的水渐渐将凝固的血融化,混合着,将棉巾染成红色。
穆池趴在床上,一言不发。
对于包扎伤口这种事,他们二人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毕竟曾有一段时期无论谁受伤,都是另一个人陪在身边。那时,穆池总说这是上天注定他们有这一段兄弟情,但后来,她却认为这是孽缘,农夫与蛇的孽缘。
那时的穆池还只是杏花村里一名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家境贫寒,村里一位老大夫见他可怜,便收他为徒。他自幼便随着师父学医术,后来师父去世,他也只能每天看着师父留下的医书自行领悟了。好在有几本医术上详细介绍了各种草药,和与之相对应的药效。他便靠着学到的皮毛与这些医书,继续经营着师父留给他的小药铺。虽比不上村东头的大药堂,但他与他父亲的吃穿用总是不愁的。时不时也会有小灾小难舍不得去大药堂买药的村民,他也会少算些银钱,施以援手。
那日,天色暗沉,乌云密布。穆池同往常一样,走上十里路,上山摘草药。山很高,草木茂盛,望之蔚然而深秀。
这条路每隔半个月他便会走上一遭,熟悉得很。可这次下山,却与往日大不相同。
上山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空开始传来阵阵雷鸣,随之细密的雨珠便落到了穆池头上。他仰头看了看阴暗的天空,从身后的竹背篓里取出一把油纸伞,撑开。来时的那条路比较陡,现下正下着雨,路太陡定会打滑,他便找了一处不太陡的地方,往山下走去。
路虽不陡,路程却比方才上山的路要多很多。穆池撑着伞一路疾行,雨愈下愈大,豆大的雨水打在伞面,噼啪作响。茂密的杂草在他的踩踏下渐渐将雨水转移到他的鞋子与衣摆上,很快便被雨水浸湿。
正走着,脚下却被某物绊住,穆池一个没留神,摔了个狗啃泥。竹背篓里的草药也随着他的动作撒了个十之八九。
他马上爬了起来,下意识回头去看,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绊住了他,可这一看险些将他吓得再次摔倒。就在方才绊倒他的地方,躺着一人。那人身着墨色袍子,上半身淹没在草丛后。虽然他没穿过什么好衣裳,但这件衣袍的料子真真是他活了十七年从未见过的好,由此可知,这人绝对不是杏花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