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桌上是丰盛的食物和饮料,有点餐面板。
闲聊时,季明染得知对方叫孟心,在帝都上大二,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其实我来之前在网上查过你,你本人和网上说的不太一样。"
季明染正嚼着米饭,听到这儿就说,"你还查过谁?"
孟心的声音很轻柔,蚊子似的,她回忆着海报上的名字,"和我组队的陈先生是个编剧,易陈是狮鸣集团的公子,白亩野是个口腔医生…"她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突然转身拿出官方准备好的电脑,"其实,能有精力财力报名比赛,大家基本都有些来历,可是有个人我始终查不到她的资料。"
电脑转向季明染,她一眼就看到何解忧三个字。
她还没吃饱,低头继续夹了一块肉,没有一点接话的意思,"你知道下次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吗?"
孟心有些失望地收了电脑,"听陈先生说,应该是在一星期后的早上。"她扫过季明染兴致缺缺的脸,"你是不是很厉害啊?感觉你一点儿都不紧张。"
季明染疑惑,孟心继续说,"陆先生为了熟悉比赛,来之前把FML所有cockoo主策的游戏都玩了一遍,可是玩的一头雾水,我也是。我们女生本来就少,再被淘汰几个,在比赛里肯定会有些弱势。"
说起男女比例,季明染想起来了,好像目前的选手里只剩下不到十个女性,她喝了口汤润了润嗓子,"你觉得预备赛的难度大吗?"
孟心叹了口气,"难度系数倒是不大,只是我从来没玩过这种模式的游戏。这次比赛打的是vr游戏首发内测的名号,到时候在虚拟世界,难度肯定要比现在高无数倍,所以我想找个女生和我作伴。"
"你和你队友好像并不熟啊?你们是怎么锁在一起的。"季明染终于吃饱喝足,点了提供服务的按钮,懒洋洋地坐到孟心对面的沙发上。
孟心坦诚地说:"我本来是和另一个队友一起的,可是他不知道触发了什么,被洋娃娃里的颜料弄脏了衣服,晚上休息的时候我就听到他被淘汰了。后来陈先生也进了副本,我救了他,他就带着我一路通关,组了队。"
"你呢?"孟心突然问,"你和那位姐姐认识吗?要不要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先摸索一下游戏的套路。"
季明染心笑,哪来的姐姐…那明明是阎王,她正要说话,手环突然发出紧急通知,"通知!请各位选手于晚上19:00,准时前往集合地点领取日常用品、医疗箱以及训练所需的全套服饰装备。"
通知重复念了三遍,才恢复平静。
季明染和孟心面面相觑,训练所需的服饰装备…这情况是说,要进行体能训练吗?
门外突然响起救护车的声音,季明染下意识跑到院子门口,亲眼看到对面屋住着的人,浑身血淋淋的被送上了后车厢。
孟心当即吓得尖叫出声,"她…她怎么了?"
安保人员及时清理了现场,护士和救护车全部离开,季明染才如梦初醒,何解忧怎么突然受伤了!难道是有人袭击吗?
和她同住的女生还在哆嗦,保持着扶她上车的姿势好半天没缓过神,季明染连忙问,"怎么回事?"
对方突然大哭起来,捂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她在洗澡,我就看到…就看到地上的水是红色的…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40.唯有暴富&碰瓷
病房外, 是医生和时非的声音。
何解忧抬高了手臂,绷带裹得严严实实, 有点像游戏里的NPC装扮。她好久没来过医院了, 消毒水的气味让她觉得异常的安心,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一天,她也是躺在病床上, 护士带着职业微笑, “你终于醒了。”
“何小姐的伤口怎么弄得?又深又长, 太危险了。”医生没有降低音量, 反而显得有点恼火。
时非语速很快, “嗨, 肯定是那个傻子洗澡没用防滑垫,划到哪里了。您看,伤口那么钝, 怎么可能是刀具, 而且现场我们的工作人员都核查过, 不可能有危险用品。”
“你确定她没有自残倾向?”本着多年经验,医生觉得这件事有很大的隐患。
时非倒竖着眉头,一板一眼地发誓,“怎么可能!选手都是经过严格的体检和心理测试才参赛的。再说了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她真的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
医生半信半疑,“好吧, 那观察几天在出院。”
“行行行。”
何解忧默默听着, 时非对这位特意聘请的“医护工作负责人”十分客气, 半点儿也不像她平时打打闹闹二里吧唧的做派。
送走了冯医生,时非立刻换了一张脸,门一反锁就快步跨到病床前,“你这么做,不就是故意威胁我过来。现在我来了,你满意了?”
何解忧面无血色,弱弱的样子还真有点楚楚可怜,“我没有威胁你。”
时非气极反笑,指着她的胳膊压着嗓门发狠问:“你别告诉我,真是你无意间摔倒摔成这样的!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知道要是再晚点发现,你就真的没命了。”
何解忧缩了缩脖子,把胳膊往阳光里挪了挪。
夕阳余晖,像是给绷带镶了金边。
“时总,我要退出比赛。”
时非攥紧了拳头,她的嘴唇因为这句轻轻的话,颤抖了一下。
“你是故意派我来比赛的?”
时非目光撇开,转身坐在病床边缘,像个被抓到的舞弊的考生。她料到何解忧会猜到,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么急,又是以这种方式直接问出来,“公司的状况你也清楚。从两年前开始,几乎所有的产品都是由你提创意,策划部套壳子制作。这样的作品怎么可能有突破,怎么可能不被市场淘汰?现在市场竞争激烈,一直这样下去,不仅cuckoo的招牌会砸,整个FML也会垮掉。”
何解忧闭上眼,没有说话的欲-望。
“爸爸培养你,的确是为了利益,但是这些年你的事情,他也没少操心。”时非鲜少这样严肃的说话,但是年轻的面孔却因此更为夺目,“《唯有暴富》是爸爸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他希望你能够打开心结,也希望你不要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何解忧的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她的声音听起来毫无生气,却又让人心酸。
时非终于还是回过头去,她站起身俯视着何解忧,“从来都没有人逼你,爸爸是,我也是。他这些年为你投入了那么多精力和财力,他是个商人,不可能不求回报。这些事情,你以前不都明白的吗?你这两年都在做什么,爸爸又是怎么容忍你,你心里清楚。”
“你也希望,我继续做个造钱的机器。”何解忧睁开眼,眼底满是迷茫,可时非的脸却格外清晰。
时非沉默了一阵子,语气变得不那么生硬。
她蹲在地上伸手捏了捏何解忧的脸,轻轻地笑了出来,“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何猫猫。”
何解忧没有躲开时非的手,她微微低下头,像是在不断说服自己。
阳光彻底沉入山头,她才妥协地扭过头去,“我明白了。”
时非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对不起何解忧。可是她首先是FML游戏的总裁,其次才是何解忧的好朋友,她身上也责任也有压力,“其实,当初给你的游戏方案只是三稿,最终方案年前10月份才定下来,所以正式进入比赛之后你不用觉得为难,放轻松点,就当是去度假。”
何解忧侧过身,不再看时非。
这么多年,何解忧一直以为时非是最理解自己的人,没想到最后来逼她的,还是她。
“对了,我来之前跟你姐通过电话,她急坏了。”时非说着叹了口气,“可惜她最近有演唱会,没有时间过来看你,你待会发个消息,免得她担心。
何解忧的姐姐半年前回国,如今是国内最火的青年女歌手。
“你跟吕柔说吧,我不想动。”
时非听到何解忧的态度,有点担心,“你不要总是对吕柔这副态度,她对你那么好。”
何解忧暗暗冷笑,却没有反驳时非的话,“姐姐对我的好,我心里都知道。”
气氛突然僵持,时非也觉得这次谈话格外的疲惫,她看看时间嘱咐何解忧好好休息,就赶飞机回了总部。
夜已深,何解忧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偶尔有工作人员过来看望,她都推拒不见。
第二天,坚持出院的何解忧被送回了住处,她披着大衣走在路边,一眼就看到累得半死的季明染被教练训斥着做姿势,身影被夕阳扯出优美的弧线。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丝想笑。
何解忧的房间已经被清理过,由于她的伤势还没痊愈,所以官方特殊处理,把和她一起住的女生挪到了其他住处。一个人守着一间房,家里连只猫都没有,日子好像倒退到了在帝都的时光。
*
预备赛结束后的第三天。
季明染被赶猴子似的推上双杠,所有的愤怒都随着汗水掉进土壤,她的腿已经疼得没有力气,却还是要拼死往上翻,以前的舞蹈功底似乎都失去了作用,她本能地攀爬,跳跃,毫无美感,只为了不被教练再次训斥,还有……不被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