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有幸现场欣赏了许教授的音乐会,优美动听的韵律一直萦绕脑海化不开,实在是难以想象那天籁般的声音就是来自许教授这双手。”雷中俊的意思是,我仅仅是因为音乐才想跟许教授交朋友,严董别想多了。
“再美的画经不起细看,再美的花经不起近赏,雷先生谬赞了,舞台上我这双手是有点神奇的样子,但舞台下我这手就不是手了,那就是一双爪子,剥蟹捏饼,抓猪蹄抠肉松,粗俗得很。”许耕墨笑道。
“许教授真会说笑,”雷中俊感慨地道,“跟许教授呆一起,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真是羡慕严董和申总啊,你们的日子才算日子,神仙不过如此。”
“神仙的是申总,我这老太婆有什么可羡慕的,被人家嫌弃死了,大灯泡碍人家眼。”严素音故意唉叹了一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这首诗作者的心境我是深有所感啊,缘分两个字,既让人恨又让人爱,哪怕是在人生路上想找个谈得来的知己也是可遇不可求的。”雷中俊语气有些落寞。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欲望越多,失望越大。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就凭你的个人影响力,找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是很容易的,楝少威就是因为对民乐有股狂热的爱好,和我家儿子经常一起探讨,两人还时常一起去乡野采风。”严素音对雷中俊的人品还是蛮赞赏的,于是便隔山打牛地出言相慰。
“申总也一起去采风?”
“申总一个音盲去瞎掺合干啥,当然是他们两个人去了,我儿子有好几首曲目都得到楝少威的相助,乐者民之声,好的音乐素材还得要从基层去汲取,从民间去提炼。他们两个可说是尝到甜头了,一有空就往深山老林钻,乐此不疲。”
“干妈这话说的,好似我和楝少威是猴子似的。”许耕墨一口菜差点都喷出来了。
“哦,说错了,是往乡下跑,跟村民们打成一片。”严素音笑道。
“真是羡慕楝少威啊。”雷中俊脸上掩不住的艳羡。
“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们两个都是头脑简单的家伙,能为听到一段好民歌兴奋得手舞足蹈的两个傻子。”严素音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楝少威接近我儿子没你那么多的歪歪心思。
“我是羡慕楝少威抱了条好大腿,优质资源拿到手软,火得一塌糊涂,像我这一类的前辈早就望尘莫及,怕是不要两年,就要靠他赏口饭吃了。”雷中俊故意拈酸泼醋地化解尴尬。
“别造谣中伤哈,楝少威火不火跟我家儿子可不相干,人家凭的是演技和自身人格魅力。”严素音也适时给了个台阶。
申屠安从外地出差回来,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家里多出了好多东西。
“是多了些东西。”严素音笑道。
“你母子俩又添置了乐器?”申屠安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家里的乐器明显多了。
“不是我们买的,是你二伯家送来的谢媒礼。”
“谢媒礼?”申屠安一楞,哪有谢媒礼送乐器的,二娘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呢。
“墨墨跟他们明说了谢媒礼不要钱,意思是给你姐做媒纯粹是义务的,不求回报的,没想到你二娘倒是挖空心思,送了几架高档古筝古琴和几把琵琶二胡过来,还有一大箱的衣服。”严素音摇了摇头笑道。
“全是手工缝制的衣服,面料相当考究,你二娘还真是有心。”许耕墨跟着补充道。
“你跟我说有空帮兴华选几把好二胡,这段时间一直在上海忙,下个月才会去扬州,这下好了,我也省事了。”申屠安没想到二伯二娘两个一直埋头科研的书呆子竟也能办成这么美的事。
“对女孩子来说,你姐的年龄也早该结婚了,墨墨可说是给你二伯二娘了却了一桩心事,谢媒礼都这么有创意,可见他们心里是有多高兴。”
“这么说映兰姐的婚事真成了?”申屠安兴奋地道。
“你不知道么?这个月九号他们就结婚呀。”许耕墨有些纳闷,他这个外人都知道的事申屠安竟然还不知情。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申屠安心下腹诽,老头还真不把我当申屠家人看了,“我接到爷爷通知,要我们去许家村开家庭会议,可能就是商量这事吧。”
“老爷子还不想回来么?乡下住得惯啊?”严素音笑道。
“市里哪有鹰桥的水土养人,老头乐不思蜀了……二娘也是的,怎么选在大热天的嫁女儿啊。”申屠安狗腿地把带来的土特产递给许耕墨尝。
“正好是农历七夕节呐,不是说是中国的传统情人节么,”严素音不客气地从申屠安手中抢过一块饼,“真没想到,邱松波家里挺殷实的,原来他父母都是做生意的,还做得挺大,邱松波进演艺圈纯粹是玩票性质的,一点都不用担心养家。婚期定得这么急,主要是邱松波父母对你姐相当满意,生怕夜长梦多中途被人截胡,所以着急着忙的要他们把婚事办了。”
“可能平时对邱松波催婚比我催剑平催得还紧,所以现在两个年轻人看对了眼,正中他们下怀,毕竟邱松波也有三十六了。”许耕墨笑道。
“二哥不是也在谈么,怎么倒被映兰姐给抢先了。”申屠安有些好奇。
“上次跟老爷子闲聊,好像说是跟你姐情况正好相反,女方父母不同意。”严素音道。
“为什么?”申屠安心想,二哥要形象有形象,要身份有身份,要财力有财力,典型的金龟婿啊。
“说是门不当户不对,嫌你们申屠家太土豪了,他们小门小户高攀不上。”严素音笑道。
“啊,还有这样的事。”申屠安惊讶不已。
“主要还是怕自己女儿嫁进来受委屈。”
“那我二哥的事算是黄啦?”
“还好,申董这次真是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对欧阳老师紧追不舍,在岳父岳母那边是愈挫愈勇,听你爷爷说,那边的长辈有松口的迹象,应该也快好事将近了吧。”
“难得啊,我二哥也有真正吃憋的时候。”申屠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
“你大伯大娘是一眼相中了这个儿媳妇,放低姿态去欧阳老师家好几次了,冷板凳也坐了,热脸也蹭暖了人家的冷屁股,可能是欧阳熙宁的父母也觉得未来的公公婆婆能做到这份上已是天大的不易,更何况你大伯还是坐着轮椅去的。”
“让我想想……我是不是为他们也做点什么呢。”申屠安正儿八经地想了想。
“嗤,你安安心心喝喜酒就行,不添乱老爷子就念阿弥陀佛了。”
“什么意思啊,我一向也是栽花不栽刺广结善缘的主,在你嘴里咋成了拆桥毁路的。”申屠安不满地嚷嚷。
“你什么时候去鹰桥?”许耕墨问。
“明天去下公司,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