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大人,我知道,您记着我的仇呢,我踹您的那两脚虽说不是故意的,但我看您也没打算放过我,您点名我做顾问,无非是想整我,这我了解。但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我陆离不是软柿子,而是只长了刺的刺猬,您这么跟我杠下去,您生着气,回不了上界,我陆离也还是活蹦乱跳着碍您的眼,这样吧,我跟您打个赌如何?”
执明抬起眼皮看着吊儿郎当坐在岩石上的陆离,皱眉问道:“赌什么?”
“赌我的命,您赢了我自己把自己送到无仞山,让您一剑穿心,我陆离绝不说半个不字,绝不落半滴泪,绝不喊一声疼,如何?”
“此话当真?”
“我陆离与人作赌,从不失约,您若不信,我俩结个生死契,我若毁约,魂散当场,和我赌命的结果一样,您觉得怎么样?”
执明失笑道:“有意思,以何事作赌?”
“就以活人岭这件无头鬼案作赌,只看大人您和我究竟谁先找出那蒸发了的三十余条亡魂和丢失的那几本生死簿,谁先破解了这件鬼事的真相,谁就是赢家。”
执明沉吟半刻,走到山岩下,直视着陆离的眼睛道:“既然是赌,那就赌得公平点,刚刚说了你输,那你赢的话,我当如何?”
陆离笑道:“我还没想过,若是神君大人输了,那就替我到奈何桥边卖上十天孟婆汤,而且我俩恩怨就得一笔勾销,您只当没见过我。”
“只是如此?”
“对,只是如此,我目前没什么想要的,这个买卖对您来说很划算。”陆离换了个姿势托腮,向下俯视着站在低处的执明。
“好,本君赌了,若你赢,除了你说的这些条件,我给你再加上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违道义,无仞山神宫定当帮你完成,但你输了,本君不要你的命。”执明望向远处夜色笼罩下的山峦,轻描淡写道。
“那大人,您想要什么呢?”
“你输了的话,三步一跪九步一磕从你的店门口走到无仞山给我谢罪,然后留在无仞山给我暖三年的床再回去当你的孟婆,怎么样,这个筹码,你敢答应么?”
陆离听到这个要求后一愣,半晌苦笑道:“您打个赌都要扯到您的喜好上,这真是……”
“不,我对你本人没兴趣,只是觉得,你这人,应当是个把尊严看得重于生命的人。”执明看着陆离的脸冷冷道。
陆离从山岩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土,从储物袋里又拿出一套差不多的外衫换上,转过头来看着执明,微微一笑道:“您猜对了,我的确更看重尊严,作为给您的奖励,我答应了,我输了跪着给您谢罪并且给您暖三年的床,让您扬眉吐气,一解仇恨,这样您可满意了?”
“满意,自然满意,只希望你到时候在床上的本事和你这张尖牙利齿的水平不相上下。”执明上前狠狠在陆离的脸上掐了一下,松开时那雪白的脸颊上多了一道明显的红印。
陆离听了这话倒也不恼,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执明眼前摆了摆道:“非也,大人等您赢了这局再说吧,毕竟在水落石出前,所有的事情不都是五五开么,我也有机会赢的,这才是一个合格的赌徒应有的心态。”
执明对这话不以为意,随手抖开折扇道:“你真觉得你能赢?”
陆离从他身边走过,再一次顺手帮他把那扇坠下的流苏捋顺,随口应道:“我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
“那便以十日为期,于此处再见分晓了。”执明轻抖右手,把扇子一收,信步向前走去。在他背后,陆离朝他拱手行了一个对神君的最高礼节后,转过身去,走向了与执明相反的方向。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从那片松林内闪过一条如鬼魅般的黑影,待那黑影消失后,就有一具死相同他们刚刚看过的那具尸体一般凄惨的干尸顺着峭立的山岩滚下来,面朝天穹,作仰天大笑状,在两人刚刚站过的地方静止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