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他一整夜都没有睡。
天色稍亮他便站起了身子,全身上下酸麻的厉害,土地中的阴冷湿意几乎要从每一条骨缝间浸透进去,他捂住唇深吸口气——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容易生出风寒。想到这里他又自嘲笑笑,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一定呢,竟然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林笙活动了半天,随便翻了些东西凑合了下,借着朦胧天色继续往山中走。
朝阳自他身后缓缓升起,这山由于鲜有人至的缘故,野草灌木比起扬青山来要茂密上许多——这么比较或许不太正确,毕竟林笙长这么大还从没进过扬青山的中部呢。
脚下长了许多林笙闻所未闻的奇怪植物,他单手握着镰刀,一边小心翼翼将植物拨开,心中惊诧不已——毕竟他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子,打小就跟着爹娘上山下地,地上长的什么东西没见过?可这些东西……
他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思索着是否应该先拔几株放到小竹筐里碰碰运气。
林笙刚要动作,身旁的黑狗突然猛地狂吠起来。林笙一把握住镰刀回过身子,树林里隐隐传来“沙沙”声响,他单手握住手中镰刀,另一只手却悄然落在腰上的砍刀上。
黑狗猛地窜到他的身前,爪子用力扒着地面,喉咙中发出“呼呼”声响。
林笙的心脏几乎要从他的喉咙口蹦出来,他牙关紧咬努力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不敢放过。
黑狗的叫声越来越响,森林中的生物终于现出了它的原形。皮毛浅棕尾巴细短,带着几道黑色条纹,四肢短小,冲着他“吭哧吭哧”的叫。
这是一头小野猪,个子并不算大,林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它的身后又出现了一头皮肤黝黑光亮的成年野猪,尖锐牙齿向上翻转直直对着他,林笙毫不怀疑这一下子顶过来自己会当场交代在这里。
这头野猪单凭目测就至少要有三百斤重,又是头凶性重的公猪,边上还有只杀伤力不可小觑的小猪跟着……林笙握紧了拳,镰刀根本没法使用,弓箭也不是能近距离攻击的,何况竹子削出的箭矢只怕连这头野猪的皮都划不破,他唯一的武器只有那把借来的砍刀……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那头公猪突然冲他扑了过来,黑狗瞬间窜出咬住野猪的身子,小猪却从旁发动了攻击。
林笙抽出刀条件反射想挡,一番蛮力砍下竟真的砍中了好几刀,小猪身上有血液流下,野猪霎时更为凶悍了,撞开黑狗就冲着林笙攻了过来。
林笙前面有小猪挡着挪不开身,仓促之下只能略略移了移位子,野猪獠牙从他身侧划过,直接将他腰上一大片划了个皮开肉绽,林笙吃痛一刀冲着野猪脑袋砍了过去,霎时间鲜血四溢。
面前的灌木被野猪撞的零散一片,林笙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跑得过这种动物。背对这种生物本来就是大忌,林笙又不是专门的猎户,背后被野猪用力撞了一下,当即便重心不稳摔落下去。
也是他命大,刚好跑到了一个滚坡的上方,借着这股力道直接顺着着山坡滚了下去。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与大脑的晕眩,跌跌撞撞扶着身子往前走,没走几步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倒地昏了过去。
待到他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低低叫了几声狗的名字,除了蝉鸣却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带来的东西早就不知道滚落在了哪里,他脑子昏沉的厉害,身体因为太过虚弱远远跟不上意识,用力睁了半天眼睛才勉强借着银白光芒看清周围的东西。
仍是一片杂草老树,山上除了这些也没什么东西。林笙趔趔趄趄站起身子,刚刚凝固没多久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霎时又被撕裂开来,捂着伤口的那只手立时又传来鲜血的黏腻触感。
这夜与前一夜一样,都是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漆黑天幕中只有一片深沉暗色,林笙能看清东西还要多亏了前面那个银白物体......
前面的银白物体......
他蓦地一个激灵。
在他所在方向的正前方,有什么东西正散发着微弱光芒,一闪一闪,耀眼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