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爸喜欢好吃的。”刘启闷闷地说。

“谁不喜欢好吃的呀？”韩朵朵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句话好没意义。

“我是说……算了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就是喜欢，你不知道我知道，MOSS那个人工智障肯定是抓住了我爸的胃。”

“哦……”韩朵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了解，了解。”

“这么说吧，当年我姥姥还在的时候，我还小，你还记得上次姥爷说过的葱香面吗？那时候姥姥就经常做，姥爷和我爸都很爱吃的。其实我觉得我爸比姥爷还馋呢。有一次他大概是饿了，偷偷地给自己多装了一勺，被我妈发现了，结果挨了好一顿说呢。”

刘培强当年还有这一出？韩朵朵突然觉得眼前的刘启不是她熟识的那个哥哥了。

这些小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这真的是那个跟父亲闹了十几年别扭的小狼狗吗？

还是他就只会把所有的关心都藏在了心里，在外表上却长满了刺，不到最后关头都不肯拔掉？

“在空间站肯定没什么东西吃，被那个人工智障喂了几顿好的，它还不要乖乖地蹲在我爸床头呢。”

“那……我来找找，网上有菜谱。”刚刚严肃起来的韩朵朵又被这句话呛了个结结实实的白眼，打开腕表准备检索。

“哎呀我早该想到的，还是老妹你聪明。”刘启开心起来，一伸手习惯性地呼噜妹妹的头发。

“讨厌啦，这是在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哪。”韩朵朵甩甩头发，把一页菜谱递到刘启面前，“你挑挑，要哪个？我们就按着买。”

刘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流浪时代地下城家常菜谱——远东地区版》，毫无主见一脸懵逼地搔着他那板寸头。

“呃，这个，哥我是刚开始嘛……哪些比较简单点？”

“最上面的这几个最简单啊，以前我也做过呀。”

“那好，就这些，哥觉得不难，哥看着这个做，好像行。”

“哥你……你确定你能行吗？”韩朵朵的小心脏再次受到了惊吓。

“怎么不行，哥我可是个天才。”刘启兴高采烈地推着车，去采买食品了。

然而韩朵朵觉得，根据早年的经验，任何料理在刘启那里都是不好通关的任务。

另一头，其实刘培强一早就被那两个人的嚷嚷弄醒了。

客厅里还是黑暗的，从刘启房间的门缝里射出一线灯光，正好照亮了屏风的一个角。

刘培强看了看，摄像头和仿生人都处于夜间待机状态，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红光闪烁也没有动作。

一般来说，MOSS不会把两个装置都进行待机。以前有几次他在夜间醒来，其中一个装置会立刻感应到，随即仿生人就会站起来。今天这个情况，可能是趁着夜间空档在传输什么重要的数据，刘培强想了想，应该是各个研究所关于漂流瓶标本分析的实验数据，也就是漂流瓶的最终报告快可以出炉了。

了却一件任务真是松快的感觉。

刘培强侧过眼睛，自从MOSS来到他家，他还是第一次能够躺在床上看着仿生人窝在他床头的样子。

它就靠在床边，屈膝坐在地板上，用手臂抱着膝盖，把头埋在手臂里，这样从上面只能看见它的后脑勺上的黑色短发。

姿势看上去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谁会知道这是目前地球上最强的人工智能，可以一手掌控着空间站一手处理海量的地面信息。刘启那小子还天天管它叫“人工智障”，MOSS倒是从未反驳。

这家伙是真的没有感情还是在装傻？还是哪本网络又告诉它“人工智障”是一个可以接受的词？

刘培强趁机伸出手，摸了摸MOSS的后脑勺，有弹性的假发触得他指尖痒痒，刘启喜欢呼噜妹妹的头发不会是遗传的吧？他一边侧耳听着刘启和朵朵的的交谈，其实大部分都听不清楚，但还是有那么几句落到了他耳朵里。

随后那边传来刘启出门的声音，房间重新安静了。

刘培强突然有点想笑，不知道是因为MOSS还是因为刘启，或者是因为身边这沉默的，黑暗和光影交织的黎明。

这沉默的世界有一种荒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