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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无尽(2/2)

当年曾响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每日揍揍猫狗欺负同窗,再揪揪姑娘小辫,最过分的事也就是往人家衣里塞蚱蜢。因为免费学堂不收一文钱,不少人家都把子女送进来念书,其中有个小姑娘名唤茉娘,并不十分动人,胜于娇憨可亲。自打认识了茉娘,曾响便每日盯着她欺负。欺负归欺负,曾响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她吃,得了新的笔墨纸砚也先叫她使,偶尔得了几文零花也只给茉娘花。

曾响毕竟少爷出生,比寻常人家少年早些懂事,却已知男女婚娶,想着长大后娶茉娘为妻。那年,曾响八岁情窦初开,茉娘十岁茉莉花开般的美好。

好景不长事与愿违,某日茉娘突然告病没有来学堂,曾响坐立不安逃学去看她。学堂是他家的,其他人看见他逃课也不敢声张,他走到茉娘家发现母亲也在,不敢光明正大的进去,便溜到屋后趴在窗前,看见茉娘病倒在床上,脸色煞白,屋内血味缭绕不散。

大人的只言片语传进来,曾响隐约听到“万秀才”名字,以为那个成天喝大酒的秀才打伤了茉娘。这时床上的茉娘似乎察觉到窗边有人,她睁开眼睛,如唤魂般唤了句:“响哥。”

“我以为茉娘渐渐好起来就会来学堂上学,日日翘首以盼,可没过多久她就投缳自尽。我当年只想既然万秀才欺负茉娘,就要替她出头,是才想出一场装疯卖傻的注意。没成想万秀才命丧于此,我心中后悔,大病一场。直到几年后,我长大成人,才明白当年万秀才做了何等事,茉娘才十岁!她还有大好的年华,还在等我娶她。”

这些日子以来,万秀才一入夜便报复,每夜潜入曾响的梦里用地狱般的酷刑折磨他,他那眼角的青紫便是他为了使自己清醒过来,故意一拳头狠狠砸向自己眼窝。直到最近变本加厉,万秀才竟然开始杀人,受害者的死法均如他当年一般。曾家怕沈吟怪罪他们私设公堂,是以不愿相告。

沈吟听完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柔和:“起来吧,跪得膝盖疼。”

曾响看了看沈吟,又看了看居同野,他头顶偌大的罪恶,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哪怕把膝盖跪残了也是自作自受。

居同野看不下去,把他扶起来:“大人不怪你。”

沈吟咬着下唇,半晌才道:“我虽不会捉鬼超度冤魂,但这事我倒有个好法子可以一试。凡是这等从地狱爬出来报复的鬼,都惧怕死因。”

居同野问:“难不成抓住他,在他把他四肢敲断?”

沈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才道:“不是致死原因,是整个恩怨起因。他报复,是被人敲断四肢而死,被人敲断四肢是因为曾响装疯卖傻,装疯卖傻是因为替茉娘出气……”

居同野和曾响几乎同时惊呼:“茉娘!”

“天道虽然不公,但他有一点最是公平的,便是因果循环。万秀才能爬到人间,根据这条线索和因果链,茉娘也有机会。你还知道茉娘葬在哪里?”

曾响拼命点头:“知道,我每年都去祭奠她。”

“那便好。”沈吟一挥衣袂,面色如霜,态度决绝,“曾响,这事我和同野装作不知道,待会我们先回去,你叫醒其他人先将尸体处理了,然后悄然回屋,咱们三个去茉娘的坟前,茉娘泉下有知,定然会助咱们。”

茉娘不过是一介女流,曾氏怜她小小年纪夭折,给他立了个碑。深夜闯坟地,这三人都不觉得悚然,阳气旺盛无所畏惧。

四下虫鸣此起彼伏,各个扯着嗓子拼命撕喊,仿佛只有一夜光景的寿命,黎明将至,它们会伴随着熹微晨光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阴风泣诉,糅血掺泪。

茉娘的坟前有一串鲜艳欲滴的紫葡萄,有刚才洗过的水渍,深紫如黑,烛光将三人倒影在每一颗饱满丰硕的葡萄上。

曾响不敢相信:“这不是我十天前来放的葡萄么,怎么还……”

“说明她十天前就回来了,这十天来一直都在等你。”沈吟静静地盯着曾响,眸光深邃,又看向石碑,淡然道,“看碑。”

本来是被打磨得光滑的碑,现如今仿佛受了上百年的风沙侵蚀,遍布指甲盖大小的深坑,千疮百孔密密匝匝,却不觉得恶心,像是饱经风霜苦人,叫人忍不住想抚平岁月烙印,石碑上唯有二字清晰可见。

茉娘。

字眼血红,隐隐有水渍,好似在肌肤上一刀一刀刻下。

居同野看得头晕目眩,下意识朝沈吟靠了靠。愈是阴气十足,沈吟的身子愈是如火烧,叫他身心俱暖。

沈吟看了眼曾响:“去吧,她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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