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县尉瞪了王书吏一眼:“处理?怎么处理?这大雨天的,你是要烧还是要埋?烧点不了火,埋挖不了坑,何况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几日呢,难道要每日都去捡一遍尸体吗?你受得了,两位大侠受得了吗!”
方歌笑了两声:“你倒是挺为我们着想,不过我们俩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多挂念挂念百姓吧。至于尸体怎么处理……”方歌看向吏急忙接道:“先前李县丞说过,若有禽兽尸体,用麻袋装着集中放在一处,让它们不要淋雨、远离水源就好,等大雨过去或埋或烧再做处理。”
方歌又转向刘县尉,刘县尉被剑十八盯着,冷汗直流:“可这大雨天,我可去哪里找兄弟们呐……”
剑十八按上剑柄,蹲**直视刘县尉:“那是你的事,一个时辰,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刘县尉咽了口口水,没敢再多说,连滚带爬跑出门去。方歌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小妾,宽慰道:“姐姐不必害怕,我们都是好人,劳烦姐姐给我们生个火盆,弄点水喝吧!”
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爱讲道理的,很多时候还是拳头管用。不过半个时辰,刘县尉淋着雨带来了十几个衙役,剑十八也不怎么怜惜他们,牵着烤得暖烘烘的方歌,让王书吏在前面带路,向城西去了。
县城内连日大雨积水已深,走至城西积水已至膝盖。虽然穿着蓑衣,但雨大水深,方歌下半身全部打湿,两腿更是浸在水中,没走一步都万分艰难。他只能紧紧靠在剑十八身后,借剑十八的高大挡一挡风雨。正走着,方歌忽然见有东西蜿蜒而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手腕粗的水蛇。他自小被拘在家住,小猫小狗虫儿雀儿多见,如此野物却没见过,心中不禁害怕,忍不住攥紧了剑十八的手。剑十八转身一看,看到了那条水蛇,笑了一下,抬起斗笠贴近方歌,一边解蓑衣一边说道:“水深,我背你。”
方歌连忙给他将蓑衣系好:“这么大的雨,怎么脱衣服呢!这水没多深,我可以自己走!”
剑十八没同意,仍是将自己的蓑衣脱了下来,盖在方歌身上,蹲**抱着方歌的腿将人背了起来,方歌急忙抱住剑十八的脖子,把身上的蓑衣用力往前拽,努力把剑十八也盖起来。
“我喜欢背你。”剑十八说。
方歌笑着趴在剑十八身上,也不管对方斗笠流下来的雨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襟,只顾凑上剑十八的耳边:“那你少说话,一张口就是满嘴的水。往日里都接雨水泡茶,今天倒是喝了个够。等过段时间,东南太平了,我带你回江东,那里的雨蒙蒙渺渺,如烟似雾,很是一番美景呢。那里还有很多小吃,我都没尝过,咱俩就打把伞去河边游荡,看卖酒的青女,做糖的老翁,制酥的大娘……”
王书吏、刘县尉并一干衙役们都躬着身皱着眉冒着雨艰难前行,唯有剑十八,纵然风雨大作,纵然身上还背着一个人,不仅无难色,反而嘴角微翘,一脸幸福,也就是冯秋生不在,否则又要说他们有伤风化了。
城西那地方同剑十八住的无名胡同有相似之处,比之还要不如。虽说是城里,但沣县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根本没有多少地方,可因为近年未遭水患,挤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城西没有铺路的青石板,也没有规矩的小路,只有夹在房屋中间崎岖狭窄的缝隙。这里环境脏乱,排水更是笑话,加上地势低洼,水深处已经齐腰,有几处房屋已然倒塌,杂物漂了满地,更恐怖的是还能偶尔看到漂浮在水上的禽畜尸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