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脑子里“轰”地一响,眼睛骨碌碌乱转,半羞半怒地推开他,慌忙用手背揩掉嘴角的奶茶渍,口齿不清地低骂:“这是在大街上!”
明杨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伸手把她扯回来,贴着她的耳朵问:“还酸吗?”
他指的是楚赋深那个酸死人的眼神。
小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暗自腹诽这人怎么这么幼稚,转念一想,他比她小了整整四岁,也可以理解,只好违心地摇摇头:“不酸了……”
明杨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在她脸上重重嘬了一口,热切地问:“我姐都谈恋爱了,要不我们的事也跟她说了吧?”
小如接着摇头,幅度明显比之前要大很多,刘海都摇乱了:“不行!大学还没开学,你……你现在还是高中生啊!姐姐会杀了我的!这年头写剧本都不让高中生谈恋爱,我们不能顶风作案。”
“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杨不高兴了,拉长个脸盯着她,“亲都亲了,你还想不认账?”
小如被他吃得死死的,哪敢不认账,立刻大声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说?”
“我……”小如扁扁嘴,语气弱下去,“我要缓一缓,我们才刚开始,还是慢慢来比较好,而且姐姐那么在乎你,我怕她知道了会分心,她还要工作呢。”
明杨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她,清晰下颌线映着路旁的灯光,像崚峋的树枝上一抹将化未化的薄雪。
小如歪着脑袋看了他半晌,紧紧抓着他的手,眉目含情地凑过去:“我不会不认账的,你看我都陪你出来约会了。”
出来吃个宵夜算什么约会?明杨这么想着,嘴角却不自觉地翘起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小如认真考虑了一下,说:“至少要等你开学吧,嗯……最好还是不要说,让姐姐自己看出来,这样比较自然。”
明杨翻了个白眼:“你就忽悠我吧,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谁,看得出来才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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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阿飞约会还没回来,楚赋深独自坐在客厅看明天的剧本,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明蔷正在那头跟他讨论细节:“……所以我觉得这里顾瞬的反应可以再平静一点,前面闻香水那一段他已经猜到方寒雨和沈真真的关系了,刻意去表现惊讶反而显得很做作。”
楚赋深认真地听了,柔声说:“还是要分人,方寒雨这段可以平静,但沈真真没那么聪明,在她面前稍微表演一下反而更有乐趣,你说呢?”
“乐趣?”
“嗯,顾瞬很喜欢这种掌控他人情绪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喜欢看沈真真因为他的表演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
“嚯!”明蔷啧啧称奇,“楚老师,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抖S。”
楚赋深用手背蹭蹭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是顾瞬。”
聊了半个多小时,明蔷要休息了,楚赋深也挂了电话准备回房,这时外头有人敲门,他以为是阿飞回来了,赶紧趿着拖鞋往门边走,嘴里念叨着:“怎么玩到这么晚……”
门开了,不是阿飞,楚赋深愣了愣,疑惑地看着门外面沉如水的少年,语气莫名忐忑:“明……杨?有什么事吗
?”
明杨懒懒地翻起眼皮,明明是来求和的,态度却很倨傲:“不请我进去吗?”
“哦,哦,请进。”楚赋深局促地拢了把头发,拉开门让他进来,笑容暖如三月春光。
明杨嘴角一撇,径直走向客厅中央的长沙发,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学着姐姐的样子“啪”地打了个响指:“过来,我跟你聊聊。”
楚赋深不明所以地走过去,看着那张跟明蔷极其相似的稚气未脱的脸,心下稍安,坐到斜对角的单人沙发上,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你说吧。”
于是明杨就说了:“那篇《看你几时完》是我发出去的,我偷看了我姐姐的日记,她事先不知道,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就冲我来。”
楚赋深早就不在意那件事了,更不会因为过去的事对明蔷有心结,听了这个解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轻轻点了个头:“嗯,我知道了。”
明杨目光微闪,纠结了好一会儿,硬梆梆地抛出一句:“对不起,是我的错。”
楚赋深有些吃惊,眉头动了动,笑得人畜无害,像个宽厚仁慈的家长:“你是为姐姐抱不平,这很好啊。”
生性暴烈的明杨并不知道,对于从社会最底层攀爬至今的姐姐而言,温柔是一种多么珍贵的特质,而眼前这个男人恰好就拥有这种能够包容一切的,无比强大的温柔。
他只觉得这男的看起来好傻,性子还这么软,除了长得稍微好点,没一个地方配得上自己才貌双全的姐姐,当即就冷冷质问:“你喜欢我姐姐?有多喜欢?”
楚赋深被问住了,沉吟片刻才慢吞吞地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可能要用很久很久的时间来向你证明,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直视着明杨,眼神很真诚,每个字都发自内心,完全没有因为对方年纪小就随便糊弄。
明杨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有点嫌弃,有点抵触,又有点好奇:“你……交过女朋友吗?几个?”
“啊?”楚赋深不笑了,两手规矩地搭在膝头,有种显而易见的紧张感,说话却很坦率,“没有,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遇到你姐姐了,见过了她,就很难再注意到别的女孩子了。”
明杨忽然有些理解小如为什么会觉得酸了,心里暗搓搓地想:油嘴滑舌,满口骚话,印象分减十分。
满口骚话的楚老师对小舅子的心理活动毫无察觉,好声好气地说:“我是以结婚为目的在跟明蔷交往,行个方便吧,小杨。”
明杨险些炸毛,气鼓鼓地瞪他:“别这么叫我!”
楚赋深面露惋惜,还是按他的意思改了口:“好的吧,明杨。”
明杨莫名有种吃瘪的感觉,很想就这么走掉算了,但事关姐姐的终身幸福,他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跟笨蛋姐夫沟通:“我都不了解你,怎么给你行方便?”
他给了台阶,楚赋深自然要下,不仅要下,还每一步都下得铿锵有力——
“楚赋深,二十七岁,J大中文系毕业,母亲早年过世了,父亲是小学老师。出道八年,演了三十四部戏,没有主动炒过任何绯闻,没有跟任何女演员有过超出合作关系的接触。年薪……今年大概有三千万左右,有四处房产,老家锦城和J市各两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商业投资,哦,也没有偷税漏税。”
直球克傲娇,一克一个准,一串连珠炮似的自我介绍把明杨堵得哑口无言,静了好半天,他才呆滞地点点头:“哦……”
楚赋深端起水杯喝了半杯水,笑眯眯地问:“还有问题吗?”
明杨实在坐不住了,僵硬地站起身,揣着倍受刺激的小心脏
夺门而逃,脚步不停,腹诽不止:这人脑子有问题吧?是吧?一定有问题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