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抱着她走到了床边,顺势一倒,便压在了她身上,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契约,伸手去夺,他随手一举,她又只能望洋兴叹了。
他轻呵了一声,嘴角勾着一丝玩味的愉悦,她懊恼地收回了“小爪子”,故意不去看他的脸,他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赌气的小模样,并不急着去哄。
过了一会儿,她偷偷侧着目光瞄了他一眼,瞧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玩味脸,心里更恼了,直接一爪子盖在了那张欠揍的俊脸上。
他温柔地拿开了她的手,又温柔道:“娘子,你若是亲口告诉为夫这纸上写的什么,为夫就将它还给你。”
她憋着内心的小雀跃,尽量镇定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是堂堂太子殿下,不准食言。”他温柔地宠溺道:“好,不食言。”
凤凝酝酿了一下措辞,委婉道:“相公,这纸上是这样写的,太子殿下通情达理,宅心仁厚,不忍见其妻兄为赌坊之事整日忧思伤神,又念其已反思己过,并保证不会重蹈覆辙,故此相公你决定撤下赌坊封条,准许其重新开张。”
千君尧将契约还给了她,凤凝欣喜道:“相公,你这是同意赌坊重新开张了?”他淡淡道:“同意是同意,不过得再过一段日子。”她焦急地询问道:“一段日子是多久啊?”他道:“短则三五年,长则,就说不定了。”
她立马将契约打开了,指着那个红色的大拇指印道:“相公,你可是按了手印的。”他目光遽痛地看着她道:“没想到,你为了你大哥,竟然忍心骗我。”
她赶紧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相公,你听我说,这契约我本来打算过一些日子再拿给你看的,这样你就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按的手印了,这样你就会以为是自己按下的,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越说反觉得越说不清,干脆直接将手上的契约撕了。
他目光微愣,她又将已撕碎的纸片乱糟糟地揉成了一团,“嘿”地一声把它丢远了,又目带歉意地对他道:“是我不好,不该骗你的。”旋即又撅着小嘴嘀咕了一句:“谁让你给我那么少补贴的,这次就当小小地捉弄你一下。”
他目光中的微诧已了无踪迹,又玩味似的轻勾着她的下巴道:“既然娘子如此不满,那为夫便以身抵债吧。”她倏地一下捂住了小脸蛋,嗔着声音害羞道:“这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啊~”
他轻笑了一下,收回手后便坐起了身,道:“娘子,为夫今日正好无事,想去哪里玩啊?”她倏地一下露出来小脸蛋,下一刻便抓着他的胳膊坐起了身,弯笑着眼睛道:“那咱们去竹隐园吧。”
他不禁皱了一下眉,她笑着调侃道:“都这么久了,相公还对人家怀恨在心啊~”他勾着一丝笑,淡淡道:“不过是个书呆子的泄愤之词,不必理会。”那轻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却将那丝不可捉摸的心绪淹入在了那眼眸之后的深不可测中。
竹隐园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糕点坊,不仅环境清雅,而且还是块避暑宝地,园中栽种着大片竹林,林中每隔几丈便修筑着一座雅致的小亭子,亭子之间由层层叠叠的翠竹隔开,相邻亭子里的客人,并不会惊扰到彼此半分,一条清澈的碧水渠,在如画的翠竹间蜿蜒穿行,为这本就静谧的竹林增了几分额外的凉爽。
若是夜色降临,园中的下人便会在渠中放上莲花灯,柔和的辉光笼着如画的竹林,在那月色的光华下,美得不似凡间。
凤凝第一次和凤雪来这竹隐园时,便是在满月之夜。
那晚,月色皎洁得仿若要将泛着银色月华的翠竹融入到那广袤无垠的苍穹之中,直至与那静谧无边的虚空成为一个奇异的整体。
两人倾着满身的月华沿着莲花碧渠慢慢走着,一人折扇轻摇,白衣流雪,恍若谪仙,一人音若天籁,美目琉璃,误入凡间。
这竹隐园的老板难得推开了那扇竹窗,万千月华倾泻而入,恍惚中,似看到了一对神仙眷侣,后来才知,原来是凤家的一对兄妹,心下只是可惜,再后来,得知那神仙眷侣中的一人要嫁给当今太子殿下后,这老板又是一番嗟叹可惜,宿醉了三天三夜。
再再后来,那神仙眷侣中的一人和她相公来这园中时,这老板便遣管事送来了一首诗,
本是瑶池碧波仙,误入凡尘撷红豆,玉骨白衣公子雪,相知相伴长相依。
千君尧一看这酸诗,从此对这个大舅子是“千防万防”了,也不知这老板是咋想的,这不明摆着让这对“神仙眷侣”两相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