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长的尾音蓦然顿住了,真的要告诉她吗,真的应该告诉她吗,就算告诉了她,不过是给她徒添烦扰和忧思罢了,又能挽回些什么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这一生,所爱的只有另一人,自己又能奢望些什么,与其成为一个毫无血缘的陌生人,倒不如一辈子做她的大哥,至少还可以待在她身边。
她见他半晌还不说话,便道:“大哥,不想说的话,就别逼自己了,你啊,要戒忧戒虑,看来我得给你开副凝神静气的方子,免得你郁结于心,让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寒毒给反噬了,我上次给你写的饮食起居的单子,你有照做吗?”
“你亲手写的,我能不照做吗。”
“那就好,大哥,你不是说要对饮到天明吗,打算这样抱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再抱一会儿。”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问吧。”
她酝酿了一下措辞后,道:“神幽草虽可遇而不可求,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而且乔伯对那片山林异常熟悉,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在那个时候发现,想来实在有些奇怪,所以我便让大哥你帮我调查一下那株神幽草的来历,想必大哥你应该是由此查到了折风的真实身份,毕竟,他对药理那么精通,只要看我配的药,便会知晓我在研制什么解药了。”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那轮皎洁的明月,问道:“大哥,那株神幽草是从何而来的?”他回道:“药王谷。”
她沉吟片刻,又喃喃地自言自语道:“药王谷啊,想来他多半也不会带兰月回那儿去,四海为家,不问世事,两人真的只能缘尽于此了吗?”
他轻声安慰道:“若是缘分未尽,总会再见的。”她轻轻“嗯”了一声,静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
“不是说一会儿吗。”
“再抱一会儿。”
“大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无赖哈。”
“要是小凝亲大哥一下的话,咱们就继续对饮了。”
她正纠结着,一艘画舫就疾速靠了过来,湖水迅速分开又聚拢,浪花溅起三尺之高,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船头站着一人,身姿挺拔俊雅,面庞隐在朦胧的烛光中,有些看不清,不过,这扑面而来的凛然气势,除了来捉妻的太子殿下,还有谁能有这架势。
“相公,你来接我了~”凤凝站在船头热情地挥手道。
千君尧用轻功飞了过来,刚落地,便被她拉着朝前方的大舅子走了过去。
“大哥,刚好相公来了,不如让相公陪你喝这葡萄美酒吧,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看你们平时说话挺投机的,今晚就好好地把酒言欢一番吧,也不枉这花好月圆的良辰美景。”
两人听得是面色一阵青白古怪,气氛也有那么几分若有若无的尴尬,某人则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此刻神情中的古怪和和气氛中的尴尬,还热情地让自家相公坐下了,然后去捡那只滚远的小酒杯了。
凤雪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对面的人,又轻飘飘地道出了一句话,“话不投机半句多。”千君尧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然后,一人举着那琉璃夜光杯看着那杯身中的七彩琉璃小月亮,一人起身朝拿着夜光杯兴冲冲地跑过来的小娘子走了过去。
“相公,你看,这就是传说中的琉璃夜光杯~”
她将手中的夜光杯举到他面前给他展示着,他的脸映在这柔和静谧的七彩琉璃光中,愈发温柔俊雅了。
她不由得看入了迷,“相公,你可真好看。”近乎憨傻可爱的声音带着一份梦幻的色彩,充分暴露了某人此刻的花痴心态。
他温柔一笑,让这满湖的春江花月都成了陪衬,面前的人一个没抗住直接瘫软在了他怀里,然后满足地在他怀里腻歪着。
“小子,顺手牵羊可非君子所为,罢了,你小子本就是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
“大哥不也是个假仁假义的登徒子吗,咱们彼此彼此。”
她听着两人这默契十足的相互调侃,心里是倍感欣慰,毕竟打是亲骂是爱,两人果然是志同道合的好兄弟,正在欣慰之际,只觉一道骇人的精光扫来,她一个激灵,立刻将那只藏在袖中的夜光杯拿了出来,乖乖地放回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