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之下，凤六还是选择了黄泉落镇压法宝。而万人祭会对镇压法宝有什么影响，冬煦从拂灵近来的所作所为可以窥见一二。

镇压法宝，叛变了。

说来还真让人啼笑皆非，事态一旦紧张起来，就难免会牵扯到站派这种事。不考究正反派来说，站派这种事本就没有对错而言，他们只是选择了当时对他们而言，相对有利的一方。就像现在，眼看生死劫要破，守护兽和镇压法宝的倒戈，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毕竟当年甘愿为人界付出自我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度过数万年的孤独寂寞，长年累月没个尽头。

布下生死劫的凤六，有没有想过数万年后，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冬煦想了一下，对方大概是想过的，不然也不会冒险弄了个小门小派在穿云山，苟延残喘至今。

凤六都有此准备，那当年同样心怀鬼界众生，想让自己的同伴见见人界繁华昌盛的鬼生，难道就没点后手？

鬼生的后手第一步就从镇压法宝开始了。这么过年过去了，被困在万人祭里的聚魂盏，从一开始的浑身正义，威风凛凛，慢慢地被骗过来献祭的人日夜熏陶，心里公平的天平垂向了鬼界。其实豆芽菜的话错了，如老豆芽所说，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真真假假混合不清。他应该是先听鬼生说了那些话，知道自己被欺骗了，愤怒之下就心生仇恨，至于后来恢复神智，则是因为他的仇恨都给了聚魂盏。

一旦聚魂盏动摇，不论人界的七处镇压阵破没破，那生死劫都将不复存在。

鬼生给鬼界留了希望，斩断了人界的未来。如果不是凤六，这上万年来的风调雨顺都未必有。

蓦然理清楚了所有事情的冬煦，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可现在生死劫还在，地还没裂，是不是就说明聚魂盏还没彻底站到人界的对立面？

“我能问你件事吗？”整片天地昏暗，乌云密布，看起来像是要下大暴雨了，老豆芽在这时间有些踌躇的开口了。

冬煦收回思绪，看向他：“你说。”

“你见到我们，有什么奇妙的感觉吗？”老豆芽张嘴比划了一下，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么说，很难让人理解，可他也没有四肢，只有一张嘴，想给冬煦描绘个具体的，都难以办到，“就是那种很直观，想解放我们的感觉。”

冬煦默然。

他的无声无疑就是最好的回答，老豆芽失望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早说过，缘定之人不是那么好等的，他见到你眉心有凤凰图腾，就激动的不行，你看，这满怀希望，又换来失望的感觉，不好受吧？”

“不，我觉得他就是。”老豆芽以为会失望的豆芽菜开口坚定道，“以往来过的人，都没像他活的这么久，你忘了，上个来到这里的，还没落在我们身边，就被黑气分吃完了，刚才你也看见了，黑气碰到他，就像碰见了克星，我觉得他就是缘定之人！”

“他都没感觉，你怎么还认定就是他？”老豆芽不明白，直觉豆芽菜肯定是等的魔障了，轻声安抚，“没事的，我们再等等，说不定下一个来的人就是缘定之人，总有一天，我们能离开这里，你要相信上天没忘了我们。”

“你别骗我了，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你看看他，他真的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他的灵魂不是个人。”豆芽菜激动的语无伦次，要是有手有脚，这会儿应该已经扯着老豆芽了，“你好好看看他的灵魂，那是什么？那是一把剑！一把绝世好剑！”

老豆芽被吼的没话说了。

听见绝世好剑的冬煦也没话说了。

一直都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冬煦，猛然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自己的真身，这一刻，他心情复杂之余还有点茫然。这会不会是那群地狱妖魔为了骗他故意放出的障眼法吧？

他真的是把剑？

为什么他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一次次他对自己是谁是什么有强烈疑问，怎么都没想到真相来的这么猛烈，该不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