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志野拿着铅笔转了几圈,最后把本子放在桌面上,下了凳子走到床边把手机从兜里摸了出来。
这几天他都没看手机,一打开就看到微信在闪。邹志野点开樊繁的头像,果然有一条消息。
[不错吧]
是昨天发的。
[嗯。]邹志野打了个字回去,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问你个事。]
[请讲]樊繁回得挺快,这节课应该是英语。
[和你们打架那几个,有没有个扎马尾的。]
[没有啊,那天来学校的你不也看到了嘛。]樊繁大概是想了一会儿才回过来的。
[那几个就是全部?]
[还有俩没来,不过那俩也不是长头发。]
邹志野把手机放下,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眼睑。
手机又响了一声,邹志野把锁屏打开,樊繁的聊天框弹了出来:
[有人找你麻烦?]
[没。]邹志野回他。
樊繁没再说话,邹志野也没再看手机。
他踢掉拖鞋爬上床,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回想那天来学校的几个人,最后得出结论他是真真切切第一次见沈飞。
那这人查户口似的问他干嘛。邹志野撇撇嘴,还冷着一张脸,当时在隔壁看到他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人看起来和林馨家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他都要怀疑是债主之类的了。
沈飞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他先是僵着脖子起床智障瞪着天花板愣了半天,然后被毛绒绒的东西划过鼻翼的瘙痒感惹得打了个喷嚏。
他起身想看窗外,一件衣服滑了下去掉在了地上。
是他的羽绒服。
沈飞挠挠乱糟糟的头发,扭扭酸痛的脖子,也没想起来捡衣服,把皮筋摘下来套在手腕上,趿拉上拖鞋慢悠悠往厨房走。
屋里有点黑
,没一个屋开灯的。邹志野是出去了还是睡着了他也不知道,他只好自顾自地去倒了杯水喝。
沈飞感觉自己喉咙里有些干,应该是屋子里温度高,再次证实了老房子供暖好这一点。
他扶着水池愣了一会儿,才算是恢复了神智,把头发拢拢扎了起来。
沙发很硬,旧皮革也有裂纹,在他脸颊上印了一朵花儿。别扭的姿势让他的肩膀和脖子都缓不过来地酸痛,这一觉睡得很遭罪。
沈飞在开门走和去卧室看看邹志野在不在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去看一眼。
毕竟人家还给他披上了羽绒服嘛。
卧室的门没关,沈飞走到一半就看到床上没人了。
他走到卧室门口,小屋子里头很整洁,不是井井有条的那种整洁,而是空荡荡的那种整洁。
好像还保持着老太太租出去之前的那种状态。
这人连套被子床单什么的都没有?
沈飞抬手打开了卧室的灯,就看到整个屋子里除了桌角瘫着一个瘪肚子的黑书包之外好像压根没比租出去之前多什么。
枕头还是老太太枕了二十年的那个枕头,床上还是老太太垫底儿的毛口袋和斑点狗小薄被。
还有桌子上多了一个本子。
沈飞朝那边凑近了一步,看清本子上是什么的时候是真的有点惊讶。
本子打开着,面儿上这一页是一幅画。
画的应该是哪个地方的农村,有田埂,矮塌塌的破房子,看起来快比人高的不知道什么树,还有田埂上一只奔跑的狗。
沈飞不懂画画,但他能看出来线条很流畅很平稳,光看那簇乱糟糟的树就知道画的应该不错。
看起来杂乱,但是能清楚地认出来哪里是枝哪里是叶。
邹志野画的?
是了,桌子上还瘫着铅笔橡皮和一团橡皮渣。
沈飞没碰邹志野的东西,慢慢退出了卧室,抬手关掉了灯。
这人的设定他是真的不太懂了。
他本来感觉反手给唐亮开瓢的角色应该好歹也是混混程度和他们半斤八两,但是看邹志野这样还他妈是个好学生怎么?
很迷。
沈飞回到沙发旁边,弯腰去捡自己的羽绒服。起身的时候就看到茶几的侧面贴着一张便笺,也许是按照他某个时间段睡觉的姿势一睁眼就能看到。
可惜他有起床智障,刚才压根儿没注意到。
沈飞伸手把那张便笺揭下来,也懒得去开灯,就往窗边凑了凑,借着昏暗的月光看那上面的字。
[我去上班
走的时候关好门
睡觉别露肚子]
这字条是什么时候写的已经无从考究,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邹志野肯定了沈飞醒的时候他回不来。
上班?这人不是停课在家的小可怜儿吗?
沈飞眯了眯眼,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根中性笔,在便笺上面写了个[哦],把纸条贴回茶几上,穿上羽绒服自己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