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道:“曾老伯千难万难,只因曾小姐不是老伯亲生,不然,你我二人今晚便拦不住曾老伯下手了。”
石泓玉呆若木鸡。
曾楣却甚是畅怀,呵呵笑道:“是,小五若是我亲生,我早已毁尽她容貌,免去一生坎坷。哎,她若是我女儿,又怎会有今日许多麻烦苦恼。”言下不胜感慨。
石泓玉瞠目结舌,只觉得脑子里被灌满了米粥,只是茫然道:“什么,什么?”
谢敏道:“曾夫人年事已高,且多年来旧疾缠身,曾五小姐不过盈盈十六,这中间本就有许多古怪。”
曾楣现出愧疚之色,却道:“老来得子却也是常有的事。”
谢敏道:“在下多年前与薛华然有过一面之缘,几日前初入曾府拜遏之时,又见到曾五小姐容貌,惊为天人,不过令在下吃惊的却是另一件事,曾五小姐与薛华然有三四分相像。”
石泓玉道:“所以,你说世仪不是曾伯母的女儿?”
谢敏叹道:“我已说过,那日我见了曾府五位小姐,世仪与众人全无一分相似?”
石泓玉沉吟道:“她竟是美妲己的女儿吗?”
谢敏否认道:“美妲己一生恨尽男子,她仍旧是女儿神态。”
石泓玉虽然万千疑问,恚怒在心,此时仍撑不住笑出声来,道:“你这花心的秉性何时能改,我倒真替世仪担几分心。”
世上还有谁比谢敏更懂女人,甚至胜过女人懂自己。
曾楣道:“谢敏不爱管闲事,难道便是为此要插手小女之事么?”
谢敏颔首。
曾楣叹道:“世事最怕有心人,但凡有蛛丝马迹,总是会被人发现的。”
谢敏道:“此次红颜帖与往日绝不相同,先前我只道世仪并非曾夫人所出,或是侍妾所生,但曾老爷并无侧室,那是我并不知晓曾小姐乃是两位抱来的。及至后来,问过明姑娘方知,曾小姐亦非曾老爷血亲。”
曾楣直承此事,道:“我非他生父,今日之事虽也是为了她,到底不便为他做主。”
石泓玉奇道:“明一怎知此事?”
谢敏不答,曾楣笑道:“那也无妨,老夫二十年前与人动手时伤了身子,明姑娘是女中华佗,如何能瞒得住。”
谢敏施礼道:“多有得罪。”
曾楣道:“无碍。
”
谢敏续道:“可巧的是,昨日我与石大少往楚王府有幸见过楚王妃一面,楚王妃多方留难,在下却因祸得福,无意中见到趣事一桩。”
曾楣眼神忽有躲闪,黯然道:“你见到了。”
石泓玉却奇道:“什么趣事,又与世仪何干?”
谢敏道:“我无意窥得楚王妃相貌。”
石泓玉忍不住骂道:“你,你,为何如此荒唐。”
谢敏不理会他,道:“若说世仪与美妲己有几分相似,楚王妃却好似和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是谁,不言而喻。
“谢敏这双贼眼果然不可小觑”,语声清凉,一人推门而入。
谢敏起身相迎,道:“王妃深夜光降,失礼了。”
此人薄裳罗衣,罩了件披风,白纱罩面,瞧形容正是楚王妃。
曾楣躬身道:“王妃有礼。”
楚王妃回礼道:“你不必多礼。我一时兴起,多有搅扰,盼你不要见怪才是。”竟是熟稔至极的语气。
曾楣道:“不敢,王妃请坐。”
楚王妃落座之后,问道:“谢公子,其中曲折,你所知多少,尽管讲来吧。石大少,你今日气色不佳啊。”
石泓玉隐然猜到其中关节,冷声道:“王妃”,便不再多说一个字。
谢敏道:“敢不遵从,常柏与曾小疏多次拦阻其中,定是有人背后授意,无奈我那时无论如何也疑心不到王妃身上。”
楚王妃道:“这本是无解之局,我为了要你罢手,只好邀你入府,才好做打算,纵然有所纰漏却也顾不得了,但凡留得下你,便万事无碍。我万没料到的是,酥十六没有迷倒你,反而因此上了你的当。”
谢敏道:“可惜王妃不慎让在下瞧见了容貌。”
楚王妃莞尔道:“那时你已猜到其中究竟么?”
谢敏道:“不然,我虽知其中必有古怪,却仍不明晓王妃的意思。但自王府回来,石大少却告知我王妃是极疼爱世仪的,两位定然渊源极深。”
楚王妃道:“世上相像之人许多,有何大惊小怪。”
谢敏道:“我心中存了疑问,王妃最不该遣**来暗算于我,她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石泓玉侧耳细听,曾楣气定神闲,稳稳坐着,不时瞧瞧头顶已无云子的棋盘。
楚王妃道:“她说了什么?”
谢敏道:“**说她见过一个世上最美的女子,石大少同他争辩,**却怎样也不信。楚王妃亦是女子,自当明白若要一个女子夸另一个女子,是多么为难的一件事。除非这个女子确然美得不像话。石大少说曾小疏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却说不是,只因为**口中的女子也是曾小疏,只不过,她不知晓而已。”
楚王妃笑道:“小疏确实美得吓人。”
谢敏道:“**赤子之心,自不会骗我,她若未出过王府,那么,就是曾小疏进过王府。在下这才相通其中关键,常柏屡次阻挠想是王妃的意思。”
楚王妃道:“你猜对了。”
谢敏道:“只是王妃为何要阻止在下接红颜帖,在下委实有几分好奇。”
楚王妃反问道:“你说为何?”
谢敏道:“在下想通了几分,却又不敢想。”
楚王妃道:“但说无妨。”云淡风轻的四个字,听来却有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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