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五个细花瓷玛瑙盘中,盛着五味佳品,菜雅汤清,麻饼酥润,清新雅致,宛如雨后新竹。
项天骄道:“这几味江苏菜和那川菜都送到二夫人房中。多谢姑娘了。”她向谢敏施一礼,当先领路而去。
盼盼行至谢敏身前,深深施礼道:“谢少爷,我家主人知谢少爷在此,本该亲来拜见,实在脱不得身,失了礼数,请谢少爷恕罪。”
谢敏回礼道:“你家姑娘的意思,我明了,不必客气。”
盼盼奇道:“少爷已猜出我家主人是谁?”
谢敏一笑,却不回答。
这世上能做糖醋鲤鱼的大有人在,但能使鲤鱼跃龙门的却当真没有几个,至于能叫谢敏做少爷的,当世不过五人而已。
盼盼笑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敢相瞒,谢少爷,仲大爷,清姑娘说道,我家少爷多有得罪,请仲大爷千万别放在心上才是。”
仲北雁奇道:“哦?此话从何说起。”
盼盼抿嘴笑道:“到底怎样我也不知,不过听清姑娘说少爷行事向来,向来奇怪,其实心地是好的,那几副棺木确实送的荒唐,来日定然请少爷来赔罪。”
仲北雁释然笑道:“原来是石大少,我可当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
盼盼道:“少爷没有坏心的。”
送人十多副棺木还说没什么坏心,这话实在是可笑,任谁听了也不会高兴。但送棺木的人若是石泓玉,那又当别论了。
石泓玉对人或好或坏,却是从没有坏心的。这话虽然听起来古怪,但确实是实话。
石泓玉心怀坦荡,从无宵小坏心。
仲北雁当即道:“在下理会得。”
谢敏忽道:“你家少爷此时在何处?可曾离了沂州?”
盼盼道:“少爷昨日还在,今晨早早的去了。”
谢敏道:“嗯。”
盼盼道:“倒是忘了正事,姑娘还有些东西要奉给谢少爷。”
谢敏道:“多谢清姑娘好意。”
仲北雁早已盯上了
那最后一个食盒、
盼盼浅笑揭去锦盒,食盒内一盏清茶,一碗白面。
除此之外,更无别物。
仲北雁忍不住失声道:“咦。”
这位厨艺甚精的清姑娘竟只送了谢敏一碗面,一盏茶。
盼盼眨眼笑问:“谢少爷可猜出其中玄机吗?”
谢敏笑道:“嗅此清香,当是君山银针。”
盼盼问道:“那这碗面呢?”
仲北雁道:“面白通透,怎地有股鱼香味?可是以高汤熬制?”
盼盼道:“仲大爷好见识,不知仲大爷可曾听过一句老话,叫做白合分流的鱼,桂花潭里的水,凤凰台上的晒场。姑娘正是取了梦泽百合分流处的鱼,这里的鱼儿最为鲜嫩爽口,不过那分流处甚小,要捉几条鱼还是很难为的。”
谢敏听得饶有兴味,双手环胸笑吟吟不语。
盼盼朝他一笑,又低垂了头,道:“上好的肥活鱼,只要鱼腹下白肉,切下来剁的细细的,将这些鱼茸和入面中,就着桂花潭里的水混匀了,做成面。送到凤凰台上去晒,晒得几个时辰,取天上龙马辰午之气,晒得干了,仍以桂花潭水做成面,这一晚就唤作云梦吞面。”她巧笑嫣然,语声朗朗,却将仲北雁听得咋舌,忍不住道:“这一碗面是自湖北梦泽处做好送来山东的?”
盼盼得意道:“是呢,不知谢少爷可否赏脸收下呢。”
谢敏朗声笑道:“如此盛情厚意,谢敏岂敢不受。”
盼盼轻叹道:“婢子尚有一事相求。”
谢敏道:“姑娘请说。”
盼盼正了正脸色道:“我,清姑娘曾叮嘱我,只管送饭不许多说,但我,一时失言,竟说了这许多,求谢少爷只当未听见吧。”
谢敏尚未答言,仲北雁已笑道:“你这丫头明明说了许多,不正是要咱们明白你们姑娘心意么?”
盼盼窘红了脸,道:“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
谢敏道:“你只管放心,清姑娘的为人秉性,我一直都是明白的。”
盼盼长吁一口气,行礼道:“如此多谢谢少爷,婢子告退了。”
仲北雁相留道:“姑娘远道而来,就请入内歇息一会。”
盼盼笑道:“不敢叨扰。”唤了几个小僮,告辞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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