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全都是血，胸口也是血，那种血腥的气息再次铺天盖地，我恍惚的神思终于在这一刻被扯回来了：“……你受伤了！”

他“嘘”了一声，低头对着我，居然艰难地笑了一下，他搂紧我，整个身体覆盖着我，小声说了句：“快结束了。”

梁继扬默了几秒，“……你设计我？我是你亲生父亲！旭南可是你弟弟！”

“呵……”他轻笑了一声，“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拿血缘来讲情面的，当初梁旭南给我下毒，找人开车撞我妈，这些事情你都看在眼里，可你视而不见，那时候你就该清楚，我不可能做你在正清的一条狗！”

他的胸口激烈地起伏着，我的视线里面全都是他像是被血浸染了一遍的白色衬衫，血在弥散，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抓了一下他的衣领，他紧了紧搂着我的手臂。

“梁旭南入狱，你太心急，才会这样没头没脑地拿着枪就找到我这里来，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梁继扬，你曾经告诉我，在商场上，向来都是情绪失控的人先输，你犯了你明明知道的错误，这次，你输了。”

窗外想起警笛的声音，由远至近。

梁继扬的声音有些恼羞成怒：“你……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今天大家都死在这里，谁也别想出去！”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次，我感受到了枪的冲击力，那力量迫使他的身体狠狠地撞在我身上，我看见了他痛苦的表情，紧蹙的眉心，他咬得发白的嘴唇。

“放心……”他痛哼了一声，在我头顶低低道：“他伤不到你。”

我这会儿脑子转得很慢，可也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了。

因为惊惧，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推了他一把，仰头，嘴巴不太利索：“放开，放开我，你……你会死的……”

他把我抱得更紧了。

“砰！”

又是那种声音，又是那种冲击力，我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我忍不住地就往后缩，想要脱离这个怀抱，“放开我，沈川……你会死的！”

“乖……别动。”他喘息不匀地说着，把我又往他怀里按。

我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不到害怕了，只是难过，很难过，他在保护我，这让我难过得无以复加。

梁继扬的声音走近了，“都要死了还想护着他，你说我情绪失控，你也不过落个跟我同归于尽的结果……”

“砰！”

我咬着嘴唇，泪水迷了双眼，枪声像是打在我心口了，可我知道不是，一枪一枪的，都打在他身上了，我推也推不开他，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整个世界都是他和他身上的血腥气。

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走远，看来梁继扬是还想要逃，沈川在我耳边低低道：“子弹完了……你会没事的……”

他的气息已经很薄弱，气若游丝，呼吸扫过我耳畔：“……我的……小猫，你看……我终于抱住你了……”

我抓着他的衣襟，眼泪再也停不下来了，几秒后，我开始推他，“梁继扬走了，我去打急救电话，你等……”

他痛吟了一声，还保持着抱我的姿势，气息更加微弱了：“不……不要走，别离开我……”

“……我去打电话啊，不然你真的会死的！”

他的嘴唇落在我前额，“死……也不要你走……

小猫，你知道我爱你吗……”

我咬着嘴唇，点头，声音里面带着哭腔，“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放开我，让我去打电话吧……”

“嗯，”他低喘一口气，又吐出血来，嘴角却微微扬起来，“知道就好，我爱你……”

我的心脏像是被攫紧了，生疼，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我再也听不下去，下了狠心推开他，起身已经见不到梁继扬的身影，我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院子里面一片混乱，都是警察，我看见了何隽，扑上去就抓他的手臂，叫他打急救电话。

何隽被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到了，赶紧打了电话，然后按着我的肩头，低头凑到我跟前，说：“你要冷静，苏丞，都过去了，都结束了，沈川不会有事的，他在这之前就跟警方联系过了，他不会有事……”

我浑身都在发抖，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失神地甩开他的手，又往大厅折回去。

这一天，沈川的血染红了我的双手，我像个失魂落魄的疯子，在别墅的门口，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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