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们随便吃了点面包，吃饭的过程过于诡异。
老爸顶着头顶上大大的包，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咬着。方程和死余弦在旁边安静如鸡，同样拿着面包啃，几人中只有奶奶安闲自在，她还沾了点沙拉。
吃完了早餐，老妈带头进树林。
昨天和死余弦打探过，东边的风景是最好的。
她就领着几人去了东边。死余弦架着相机走在最后，头发时不时被衣服上银饰挂到，走到半路，假发已经被他弄乱了一半。
老妈回过来给他整理，边整理还边说:“我怎么没养个女儿，养个女儿肯定不会范这种低级错误，头发都是纯天然自生长的。”
死余弦:……
这能怪他吗？
老爸和老弟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头发，方程把披了一半的假发往后一甩，意气风发，表情十分侠气。
死余弦瞥了眼他，默默地看着他装逼。
老妈整理好后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别在折腾它了啊，这假毛不好理。”
“哦。”死余弦第一次听说假发叫假毛的。
好像没毛病。
他拎着相机和架子继续走。
老爸手里头拿着一只尾尖头大的虫笛，另一只手是老妈给他的武器道具，一把千机弩。老弟一身红白相间的袍子，兜着一顶西域风的白帽，假毛是金黄色的，拿着两把弯刀。眼睛里是被老妈硬生生卡进去的美瞳，一金一蓝颜色各异。
最生猛的，是奶奶背上的两把大剑。一把细，一把粗，金黄色剑坎。塑料道具不重，但是光看着就挺沉重的。奶奶最近除了跟老妈绣花，游戏上也掺了一脚。据说这也是她喜欢的角色。
死余弦想破脑壳也想不出老年人家怎么喜欢玩武侠风的网页游戏，怎么面无表情地在游戏机面前疯狂地敲打键盘。脑海中，她饱经风霜的脸颊一闪而逝，眼睛里全是肝游戏肝出来的血拼与火热，战火纷飞刀光剑影，像极了在广场领舞的那个面无表情、身姿妖娆的大爷。
场面很喜剧，画面很辣眼。
死余弦有一瞬间很想知道那游戏的名字。
……
“我们在这儿拍吧。”老妈拿着两柄双剑，指了指一处石阶。
树林里的景象混入天成，却没有湖边好，这里采不到光，拍出来会显得阴沉。不过老妈喜欢这样的景色，就由着她。死余弦点了点头，老爸和老弟被她指唤着坐在那里，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和表情。
起初老爸是不愿意的，特别叫到还要他憋气缩一缩肚子，更加不乐意了。他拍着肚子道:“酒皮肚怎么了，酒皮肚也是一种荣耀，在酒桌上我就没怕过谁，一见我的肚子都要承让几分的。”
他不鼓还好，腰一撑起来，肚子更圆了，像怀孕三月的孕妇。不光老妈，死余弦也歪了脑袋说:“爸，收着点。”
方程:“爸这叫将军肚，将军肚确实是种荣耀。”他不知从哪儿听说的，低头窃笑。
老妈说:“别叽叽歪歪，拍照当然要拍好看点，谁没事拿自己的肚子炫耀的，正经的。我可不想给玩过的角色抹黑。”
她踹了踹老爸:“还不是看你长得中意，符合我这角色，不然就不叫你cos了。”
老爸一听这意思，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你就直说我长得俊呗。”
老妈一个大白眼:“臭不要脸。”
镜头里，秀得一把好恩爱。
死余弦咔嚓给他们拍下来。
老妈急忙道:“等下，我叫他们摆好姿势，可不能把肚子露出来。”
老爸:“我露了会咋滴。”
老妈嫣然一笑:“你试试？”
老爸眉头一挑，挺了肚子，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道:“小弦快拍，就拍我肚子啊，其他不用管!”
老妈眼睛一瞪，两手松开双剑，拿出背后两把大扇子，哗啦一打开，遮住他的肚皮:“还给我来劲了，不准拍!”
他们一个遮一个露，上蹿下跳。方程在旁边蹲着笑，奶奶背着手一脸正经的看戏，死余弦咔嚓咔嚓抓拍几张。森林里，一时欢声笑语，拍下来，许多模糊的，都是老爸老妈的笑容。
其中有一张完好的，是老妈持着把大红扇子，恰好扇面整个遮住了老爸的将军肚，上身是他苍劲潇洒的面貌，因为光线背阴，那份苍劲祛了几分，一双眼睛凝着身前与他打闹的老妈，耳边的发丝撩起他三分笑意三分情深。老妈持着扇，一只腿翘着弯过腰去挡，柳眉倒竖，红颜含怒，嘴角却恰恰相反，挑着不屑一顾的笑。
“拍得挺年轻的。”方程凑过来说。
“嗯。”死余弦颔首。
老爸被老妈敲了一顿，暂时老实了。
不管拍得如何，他现在很沧桑，人生不值得，一招被虎欺，年年被虎/骑。他想借酒消愁。坐在石阶上，一脸苦逼相。
老妈拍着手，哼哼道:“跟我斗。”
老爸:“不敢，是我输了。”
老妈笑得更狂。
接下来，在他们几个的配合中，老妈拍到了几张称心如意的照片，美滋滋地翻着照片看。老爸也在照片的过程中逐渐得趣，做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不过那些他自以为挺好的都被老妈删了，现在正高呼可惜。
比起他们，奶奶是隐藏在他们之间最神的那位，有几次死余弦看到她在旁边，挥舞手中的大剑，一脸高冷外加招仇恨的蔑视。一招凌霜十剑，卷起地上几片可怜的树叶，直把死余弦看愣了。
奶奶说，这是她练舞练出来的经验。
死余弦:……
除了卧槽，他无发可说。
只有他和方程算正常的，方程一直暗地里偷笑，时不时拿个手机给他们拍，拍完了继续笑。死余弦问他有什么可笑的，方程说，老妈锁他的喉，老妈锁他的喉。
……
看来就他一个正常的。
一直到中午，老妈拍累了，才下令返回营地。
众人略松一口气，终于得到了解放。
回去后，老妈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懒得换衣服了，躺在毯子上刷刷手机相册，然后拱到帐篷里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