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身后幽幽飘来一句:“故远庖厨,仁之至也。”
刘文清凝视了他片刻,真想手起刀落,自己先把解决了才算是痛快。
第一个是没有防备刘文清看着书生模样,下手竟这样狠厉,后头来的却没有这么好对付。
因来的众公子都靠了过来,引的匪人也往这里逼近。这会因苏至秉的那声呼喊,他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刘文清护着苏至秉在身后,举刀格挡的手已有些发颤,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
众公子中不知谁打头说了一句:“保护二皇子殿下。”刘文清寻声望去,他不识得此人,但那人眼中的赤忱、热血与不愿服输的傲气,他却记了好几年。
“保护二皇子殿下。”有人附和。一时间众公子们的热血都唤醒,沸腾……连苏至秉看着都有那么一刻的撼动,但也只有一刻,他心底里那些利益算法又开始作祟。杀,回去之后论功行赏,这些人大都到了出仕的年纪,这是多好的一个机遇啊!不杀,通通死在这。无论怎么看,杀出去才是最佳的选择。
这些公子真拼杀起来,刘文清才腾出空来,四下寻了一遍,看到方才打手势的头目时他已然欺身到了苏至秉跟前,以苏至秉的身手,手里的匕首在匪人的长刀前根本不起作用,眼见得长刀就要照他的胸肺砍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若真死在这里,未必就是坏事。三皇子继位无论对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还是他们这样的士族人家都远远比二皇子好太多。
这个念头电光石火间在脑中盘旋了一遍。最后还是上前一步,刀在匪首腰间横劈而过。大约是伤了腰椎,匪首只充楞了片刻,腿上一软,人径直扑坐地上,头点地,再不能动弹。
“背后偷袭,小人行径啊!”
刘文清已习惯了他这番模样,也不生气,扬手横刀替江守诚挡住了匪人的进攻。他本有些体力不支,原以为这下可能要挡不住,谁知对方半路收了力道。
下一刻,那些匪人竟一个个直挺挺的倒了地上。
“怎么回事?”江守诚问。
“应是咬破了齿间的毒药,自杀了。”
扫了一圈周围,见反是那些公子因耗费了体力,很是不支,或坐或躺,吱吱歪歪了一地,不觉也扬了扬嘴角,终是过去了……
再去看苏至秉,在匪首跟前拿了匕首正要去捅他补上一刀,让他死透。却不想一刀下去,匪首非但没有死透,反是被疼醒了。
刘文清眼见得匪首怒目圆睁,拼可最后一丝气力,提刀就往苏至秉的腹部刺去。
他就这种时刻想到了从小被教导的忠君,想到了陛下对他的恩德,想到了临出门时陛下嘱咐他护着点苏至秉,然后他就那么扑在苏至秉的身上。
苏至秉起先还有点懵,觉得胸口热热的,湿湿的,一摸,一手的血。再看身上的人,惨白了一张脸,因疼痛微微地蹙着眉,看也没看他,似也很不愿意与他有什么肌肤之亲,手上强撑了气力,将自己的身体往边上推去。
只在地上稍歇了片刻,又强自起身,他本就一身的血,此下受了伤也分不清是匪人的还是他的,只有江守诚离得他近,看得真切。刘文清因疼痛,全身都不住的在微微打着颤。
赶忙上前扶他。
“我先替你包扎一下。”
刘文清摆摆手,示意不用。
“我没事,不能让他们知道,回头乱了心神反是不好。此地不宜久留,让各位公子回马车里再做歇息。”
江守诚应了一声,去招呼众人。
苏至秉将刘文清扶上马车的时候,觉得口里发苦,嘴唇也是干燥得起了皮。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将刘文清安放在位子上,又给垫了两个软枕。
“你替我挡那一刀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刘文清不知道为什么奄奄一息了,还想作一作死,笑道:“这位置太危险,防了宦官有外戚,灭了外戚绅权又要来作祟,削个藩还要为外敌发愁。你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