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蘅这隐隐的震惊, 陆兮何调笑道:“我的王爷, 国以民为本,您该不会从来没降下过身段和百姓打交道吧!”
“普通百姓自然是有的, 只是这些……地方,确实没来过。”顾蘅攥拳清咳一声。
陆兮何从一旁的屉子里取出瓶奶酒放在泥炉上, “有时候越是你不注意的地方,越能看见听见百姓最真实的状况。”
“为夫受教了。”他捻着那只次等的瓷杯, 朝陆兮何微微勾了勾嘴角。
不消多时,妈妈领着四位歌姬进了暖阁, 按着陆兮何的要求,这四人皆是素衣素妆, 丝毫没有风尘气儿,像是哪家出来的良家妇女。
“你们都好好伺候着,尤其是你,三娘,可别再捅娄子了。”妈妈朝中间那位长相最出挑, 襟前缀了朵浅黄色布花的姑娘叮嘱道。
一听“三娘”这个称呼,陆兮何微微吃了一惊,与顾蘅对视一眼,等到妈妈带门离开之后,陆兮何才冲中间那位正在抚琴的女子道:“你就是三娘?”
三娘闻声, 拨弄琴弦的手指停了下来, 十分有礼的朝陆兮何低了低头, 柔声道:“正是, 公子认得奴家?”
陆兮何怕提起那件伤心事令她尴尬,遂又开始满口胡诌,“认得倒是不认得,就是听说过,说你抚琴是一把好手,恰巧我也略懂音律,就上了个心。”
见怪不怪的顾蘅看着身边这只谎话精,眼睛里闪过两道微光,优雅的将杯子放下,“遥儿,你还会抚琴?”
陆兮何尴尬的啊了一声,懂音律是不假,箫吹得也是不错,但是抚琴嘛,一言难尽。
顾蘅又问:“你怎么不说话?”
陆兮何抿抿嘴,把肚子搜刮了一遍,勉强找到个形容自己弹琴的词,“那个,你听过弹……棉花吗?”
“弹棉花?”顾蘅这种成日舞刀弄棒的武将从来不下作坊的,无法将弹棉花和弹琴这两件貌似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倒是一旁的几名歌姬接连笑出了声,见状,顾蘅约莫猜到这不是个什么好词了,但他还是好奇陆兮何到底能弹个什么样子,“遥儿,你可否弹给我听听?”
陆兮何赶忙举起自己的伤手,“还没好呢。”
现在倒是记起自己还是伤患这茬了,顾蘅瞥了她一眼,没抱任何希望,“很难听吧。”
陆兮何死死的护着自己最后一点面子,“还行吧,就是声音怪怪的。”顺手朝三娘打了个手势,“三娘你要不来示范下?”
依照陆兮何往常的经验,但凡是和她自己本人有关的事情,顾蘅做梦都不会忘的,现在她伤着,有理由不弹,若是日后好了,必然躲不过,倒不如借别人的手示范一下,虽说也是丢面子,但好歹还留了点。
三娘温柔的应了声,纤长的玉指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几声诡异而刺耳的声音钻入了顾蘅的耳朵,若不是有外人在场要顾忌仪态,只怕他早就笑出声来了。
顾蘅舒了两口气,跟陆兮何边聊边听完了几首曲子,整个人也渐渐适应了这等场合。
众人见他挥手,蓦地停下,只听他道:“雁回曲,你们可会?”
三娘素来识曲颇多,另外几个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三娘十分为难的对铜板摇了摇头,尔后朝顾蘅道:“公子见谅,这雁回曲奴家只知道是中原内地乐师编就的边塞曲,但具体曲谱并不知道。”
陆兮何随口哼哼了两段,“是这个吗?”
顾蘅点点头,“遥儿竟然也会?”